现在让他们弃家而逃,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这一群在天人面前只能卑躬屈膝的家伙群聚起来,人多势众,跑去他们的临时据点前吵闹抗议。
有些甚至拿着菜刀和柴刀。
“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这里生活,天人入侵都没有让我们放弃我们的家!”
“我不要离开这里!凭什么要我们离开?”
“都怪你们来了他们才会轰炸,谁让你们非要打到这里来的啊!”
“为什么不去死啊?!”
“赶走我们是为了把这里占为己有吧!真差劲,你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攘夷军从不会对普通民众下手,一个个只能拿长竹竿挡着,一来免得躁动的民众冲入据点内,二来保护好自己。
这些人没胆子拿柴刀砍天人,但都挺有胆子砍人类。
有好些个站后面的人,在周围在原地捡了一怀石头往里扔,砸伤了控制人群的攘夷军队员。
站门里面儿看到这等场景,三个将领目前都只是经验阅历不足的十五岁出头的孩子,完全不知拿这些民众如何是好。
所以三人互相对视,会都没开,直接去找在他们印象中对什么事情都有经验的军医。
然后听到这话,人盘坐在榻榻米上,肢体语言很松散的军医姿势动都没动的靠在案桌边。
因为锁骨大好,他终于能把头发束起来,后脑扎了个整体利落又潇洒的丸子马尾,笔下一刻不停的继续写什么。
然后他语气随意:“不愿意走就留着。”
“……你开玩笑吧?”
坂田银时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幻听或者开玩笑都没怀疑军医的人品,他,三十七度的嘴,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桂也很难相信这个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你要放着他们在这里等死吗??”
“怎么着,他们不走你们还把他们打晕扛走吗?忘了他们吧。”
军医看样子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被桂质问也是一副抬不起眼皮,兴致索然的样子,脸都没转过来。
“和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不要试图去说服他们,你们做不到,硬要尝试我也没意见。只是我个人认为,沟通无效那就别沟通,省点功夫养精蓄锐才划算,我们这个月的努力已经称得上仁至义尽了。”
“战争这种会载入历史的玩意儿,碾过去的时候总会杀死些无辜的人,忘了他们吧。”
他把忘了他们说了第二遍。
很冷情,很摆烂的发言。
在场三个人,唯一一个听进去他话的是高杉,高杉心肠比其他两个人硬,他伸手拍了拍两个发小的肩膀。
本来有些激动的桂迅速冷静下来,也意识到军医说的全是实话,垂下眼睛思考。
而坂田银时甩开高杉的手大步冲上去,半跪在榻榻米上一把扯住军医的领子,而军医没躲没避,还冷静的在他冲来之前放下了毛笔,把面前墨迹半干的纸张推远。
高杉:“!”
坂田银时不但一手扯住军医的领子,另一只手还薅起了他额头前的头发,凑近了确认这个人的眼神。
冷硬、理智、漠然,是统领这支孱弱队伍五年的,医中将领军医的眼神。
说到底,军医和久夏是同一个人。
久夏不会把身为自己的温情,用在军医这个身份上。
因为军医——是为了家国大义诞生的身份。
他行为实在突然又放肆,吓的高杉赶紧冲过来扳他的两个手,一时扳不开还大喊:“你疯了??撒手!”
坂田银时终于让他拉开时,手上还有军医的几根头发,看的高杉心拔凉拔凉。
这小子才是真正的火药桶啊,在他心里这算偶像塌房吗激动成这个样子?!当初就应该用他炸山!
高杉将两人分开,反应过来的桂也吓了一跳,冲过去将坂田银时扯去自己后面,还转身双手控制住他的肩膀,防止他再次发疯。
军医人还是很淡然,无论是被冒犯还是被扯头发他都波澜不惊,好像被揪下头发的人不是他一样。这人现在干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整理被弄乱的刘海,拉平和服领口,完了之后继续写他的东西。
俩发小转头去看坂田银时,银发少年其实从头到尾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没有震惊,更没有难以置信。
和军医如出一辙的淡然。
他转身,丢下身后众人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