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她有心问,他也只是面带同情地推开她,说:“并非是人人都能抵达新世界,盛兰,你没有被邀请。”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她那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的话太刺耳,柳盛兰不喜欢听,识趣地换了个话题。
说女儿想他了,什么时候去看看她。
丈夫脸色大变,有些不耐烦道:“这些事你处理就好了,我很忙的,你在家什么都不用干吗,相夫教子,操持家务,还用我教你吗?
柳盛兰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惹到了他了,惶惶地别过脸,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整天让我猜猜猜,算了,我今天去书房待一天,你别让其他人来烦我。”
丈夫甩袖离开了,嘴里嘟囔道。
“你一点都不懂我,我当初怎么会把你娶回家……”
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对话。
柳盛兰抱住女儿,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模糊:“不回来了,从今以后,娘就是黑银城的城主了,咱们梨梨啊,再也不用学习那些刺绣书法了。”
女儿惊喜地瞪大眼睛,注意力落在了后半句上面。
她问:“真的吗,那我想学锻刀!我看见姨姨叔叔他们锻刀,好厉害!”
柳盛兰眼睛弯了弯:“可以,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她拥住女儿,感受着鲜活的生命。
城西处,夜雨沥沥淅淅,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云泱撑着天青色的油纸伞,伸手触摸着透明的屏障,她轻声唤道:”木木,木木?”
李水木还没有回来。
她有些担心。
墙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她微微蹙起的眉眼。
云泱眯了眯眼睛,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宽肩窄腰,黑发束起,正手握长剑,挺直了背站立在护城河前。
“燕飞诀。”
她非常肯定地喊了一声。
那人动了,身形如鬼魅一般,长剑离手,朝云泱直直刺去,在离她只有两三公分的时候,燕飞诀握住了剑柄,反手插入地上。
寒气从剑尖开始溢出,瞬间冻结了整个屏障,连雨也滴不下来,砸在薄如蝉翼的寒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云泱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但始终听不清,遂凑近了点,伸手戳寒冰,有些好奇,问他:“你说什么?”
这寒冰很薄,看着脆弱不堪一击的样子,硬度却是实打实的。
燕飞诀放下不停闪烁的令牌,方秉白的声音从其中传来。
“用不着一天,我估算多了。”
他抬起手,覆在寒冰上,位置不知是巧合还是偶然,正正好和云泱的指尖相对。
云泱听见他说:“阵法破了。”
刹那间,寒冰碎成雪花,随着风撒向黑银城内。
一场风雪降下了。
云泱来不及收回指尖,戳中了一片温热,是属于人体肌肤的温度。
她飞速地收回手。
若无其事道:“看来比预计的要早很多啊,楚不言呢?”
燕飞诀将长剑入鞘,眼神沉了沉,道:“他和队长在一起。”
风雪夹杂着雨水,一刻也不停息地为大地带来潮气。
云泱这才发现燕飞诀没打伞,额间的发丝都被淋湿了,水痕顺着眼角滑到了面具里面去,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湿漉漉?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云泱定睛一看只见燕飞诀垂着眼,木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动,就好像在等待谁下命令似的。
她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道:“燕飞诀,你的伞还你,我们一起打吧,去找楚不言他们。”
这雨实在有点大。
云泱没想那么多,将伞塞到燕飞诀手里,心安理得地当起甩手掌柜。
城门前的一棵大树下。
方禀白纳闷地望着两个人挤在一把伞里,速度缓慢地朝他走来,特别是燕飞诀,肩膀都淋湿了半边。
他:“……”
明明有多余的伞。
楚不言蹲在大树下,正勤奋地画符,画得指尖血淋淋的。
方秉白已经教训了他好一会儿。
云泱立刻从燕飞诀的伞里钻了出来,跑到树下,回头道:“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这话显然是对燕飞诀说的,方秉白知趣地没出声。
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全看云泱什么时候想得起来。
有时候没有具体的时间,本身就是一个推辞。
燕飞诀:“那就三天后。”
联合神罚结束时。
云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她拍了一下楚不言的肩膀,道:“楚不言,你干嘛呢,这么多符,你身体吃得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