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许凡还是不说话吗?”
江言:“嗯”
许凡离开前两人大吵一架,江言不愿意回想。
军训后是国庆,国庆刚过立马入秋,江言的状态随着和许凡的联络逐渐稳定而变得稳定,距离好像并没有把他的不舍和奢望切断,反而更加疯狂起来。
那段时间他和徐闻远说过最多的话就是
“我答应过她要去找她,再过几年就好了”
木已成舟,徐闻远不忍打击江言,许凡微信上的回复已然越来越不耐烦,每次收到回答的江言,总是呆坐很久,眼眶红了又红,然后关上手机像无事发生一般,该干嘛还干嘛。
新年,江言拿着加特林却无处可去,放任自己走到许凡曾经住的小区,才提醒到自己,她早已经不在这,也不会再回来了。
今年比去年好些,也许是江母执着多年心事终于有了着落,家中不复去年大吵大闹的样子,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都过来了,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在一起吃了顿年夜饭。
是夜,烟花鞭炮声年复一年地如出一辙,春晚熟悉的乐声响起,家人们坐在沙发上其乐融融,好似经年如一。
江言拿出手机翻看许凡的动态,并没有动态,又点开许凡的头像和网名,也没有变化。
零点钟声响起时,长辈们已经各自回去睡下,江言独自坐在客厅,电视上的热闹透过音响如有实质一般传来,窗外烟花盛放。
室内外热闹的声音使得江言感觉越发难以忍受孤独,尽管手机里的节日祝福他甚至来不及一一回复,徐闻远和其他朋友约他出去喝酒,但他还是哪也不想去。
江言起身走回房间前,关上客厅吊灯,窗边的灯串瞬间存在感倍增,红绿蓝白串在一起很有节奏感地闪个不停。
江言伸出手碰到开关,犹豫了下,还是没关,转身走回房间,任身后的彩灯在地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整夜未歇。
回到房间后,江言又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许凡那边始终很安静。
最后江言坐在桌前,抽出那本似全新的手账本,他没写过几页,眼下又提笔,翻开一页,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后又拿起白色封皮的诗集来看,磨蹭来磨蹭去,时针又走过一格。
他不感到困倦,反而越来越亢奋和紧张,终于,再拿起手机时,用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发出去一条消息,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怕自己反悔,更怕自己胆怯。
许凡的回复来得很快,像专门等在旁边似的,但江言不敢这么想,看见回答的那一秒,又用同样的方式拨了通电话出去。
拨打后江言立刻把手机挪开,盯着屏幕,等待接听时的铃声会让人焦虑。
不过许凡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就接了电话。
“新年快乐”
许凡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也很熟悉。
江言很久没有听过许凡的声音了,他不敢轻易给她打电话,许凡又很吝色地只打字,眼下蓦然听见这句,当即有点想哭。
“新年快乐,啊,还要平安幸福”
江言小声说着,移开椅子起身,站在窗边回头看刚才向书桌,刚写下的几行字正安静躺在台灯明黄色的光线下,一派安静柔和的景象。
那头的许凡笑着,也说
“你也平安幸福”
远处传来海浪声,还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个男声。
“你在外面吗?”
江言暗自为自己的明知故问感觉可笑。
这回许凡隔了更久才不真切地回道
“对,这边好像网络不太好,我看下——”
许凡的声音拉远,一秒空白后又清晰地响起
“这回好了,刚才没有关无线”
江言松了口气,问她现在在哪里,天气如何,风景怎样,最后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刚才那人是你同学嘛?”
许凡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沙滩上燃着篝火,阿粥和几个同学正围着火焰闲聊,空中繁星闪烁,猎户腰带的三颗星在其中格外明亮。
许凡皱眉看向前方,虽然不解,但还是说
“对”
“周阿姨呢?”
“在酒店,她不和我们一起玩”
江言笑笑
“你们在玩什么?”
许凡只穿了件吊带长裙,长发披在肩头,海风阵阵拂过,还是有些冷,便起身朝人群走去,边说
“没玩什么,喝酒,聊天”
走到阿粥旁边拿起针织衫,面对阿粥询问的目光摆摆手,转身离开,又问
“你呢?郑然没回来吧,怎么没出去玩?”
江言微哂
“过两天吧,你在喝酒吗?”
许凡摇头,随即又停住,江言又看不见。
“刚才在喝,现在没有了”
江言又说着些其他的话,许凡安静听着,转动手上的红绳,忽然问道
“你的手链还在吗?”
江言一怔,随即笑起来,问
“在手上,你要检查检查吗?”
许凡:“不用,你继续说吧”
江言被打断,忽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许凡反应平平,只安静地听着,让人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于是他问
“在想什么?”
许凡:“我在想,去年冬天在江桥下看见的涂鸦还在不在”
江言不知道什么涂鸦,想来应该是她和阿粥一起时看见的,便说
“我现在去给你看看?”
许凡摇头
“不用,在不在也没什么要紧”
江言听出来了,许凡并不高兴。
去年冬天见到她时,许凡一个人也很兴奋地在小区里跑着玩仙女棒,眼下身边比往常还要热闹,心却不似从前火热。
江言沉默良久,言语的苍白在此刻尽显,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的同时压抑住喉咙的酸涩,轻声说
“去和你朋友们玩吧,我先——”
许凡贴心地没有等他找好理由,先一步说
“晚安,江言”
一瞬间江言来不及再深吸一口气,哽咽几乎要脱口而出,只来得及“嗯”
了一声,匆匆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