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菲轻轻吸了一口气,紧接着把行李箱打开,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后,便向浴室走去。
此时在书房里的任尔,站在落地窗前,房间内一片漆黑。
他不知有多少次,一个人默默遥望过头顶上的这轮明月。
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他与明月独处时,又是怎样地泪眼婆娑。
方才有她在时,他强忍住泪水。
现在他被黑夜围裹,任由泪水浸湿。
多年之前,任尔经历了此生之最的痛,他一度想要将自己葬送在这日复一日,永无轮回的日夜里。
没有所谓的再撑一撑,坚强振作下去。
而那些欺骗自己,自我安慰,以后会好起来的话术都是在放屁。
那时的自己根本就没有以后,有幸能活过今天,还有更加残酷的明天再等着他。
在这些糟糕,麻痹的日子中,他的精神之体早已轰塌。
多年以后的今天,他的这份看似坚强的外表,其实是在无数个日夜颠倒里用咬牙坚忍换来的。
真正的他实则早已破裂,粉碎,在与她共处的时日里,他深知自己的心脏要比眼泪更加脆弱。
泪水依附在他的脸上,还没等他有所缓和,身后的房门就被敲响。
他缓慢举起胳膊,用左手食指轻轻划掉了脸上的泪水。
门打开后,他看见顾影菲头顶上裹着毛巾,穿着一套卡通睡衣,像一只小花猫一样萌态可掬。
顾影菲微笑道:“你还在忙吗?”
“不忙了。”
“我想问一下,我房间的吹风机放哪了?我找了好几个地方没找到。”
“应该是让打扫房间的佣人放在浴室旁的柜子里了,我帮你拿!”他边走边说。
任尔刚走到她房间浴室的门口时,就被顾影菲果断拦了下来:“你告诉我,在浴室的第几个柜子里,我自己去拿!”
“还是我帮你吧!你没看见应该是放在柜子高处的盲区了。”
他推开浴室门,暖调的灯光下弥漫着细密的水雾,还有一丝热浪向他扑面而来。
任尔走进去,轻轻扫了一眼,看见浴室内部随意摆放的衣服,他的眼神并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走到浴室镜子旁的柜子前,在最上层把吹风机拿了下来。
准备想要拿给她,正好转身后不偏不倚地就看见毛巾架上挂着一件白色蕾丝胸罩。
他恍然中突然定住了,手中的吹风机还举在半空中。
这件素净之色明明是如此地低调,但却在此刻吸引到了他全部的目光。
昨夜如果自己的理智被欲望侵袭,差一点他的冲动就要撕毁这件纯净。
不过,回味昨夜,有些美好是需要他翻山越岭,才能触摸与品尝到种在伊甸园深处最美味可口的葡萄。
还好最后一步尚未踏足,还好口腹之欲如丘而止。
顾影菲看他定在原地,就知道挂在毛巾架上的内衣被他看见了。
这样的场面简直是丢死人,太尴尬了,刚刚不想让他进来也是因为这个。
洗澡时衣服随便乱扔,浴室里弄得一团乱。
这会不仅看到她的邋遢,还看到了自己那点最后的隐私。
她来不及多想,急忙跑上前挡住他的视线,迅速抽走了挂在毛巾架上的内衣。
低着头,不管不顾地跑回房间,毫无目标的乱窜,不知将手上之物放归何处,只能随手往被单里一丢。
等她放好后,还不忘把弄皱的被单再次整理好。
任尔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脸地风轻云淡。
她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中的吹风机,但是还没够到,就扑了个空。
他用力接过她伸来的这只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不慌不忙地说:“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了,吹头发这点小事我可以搞定。”
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把吹风机通上电后,试了试风速与温度,觉得没问题后,任尔拍了拍自己的腿,对着她宠溺一笑:“菲菲,坐上来!”
这是要让自己坐在他腿上吗?
顾影菲看着他此刻的动作和表情,深感惊讶!即便她觉得不妥,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他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他看她僵硬地走过来,到自己面前时又一直不动,便索性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在这一股力量之下,让他们俩人再一次紧密贴合。
任尔拿下她裹在头上的毛巾,顿时一颗颗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他的手上。
暖风呼呼吹来,冰凉的触感烟消云散。
他轻柔地将她的头发一点点梳开,让暖风均匀地从上到下的铺满。
他还记得在芜江大学的琴房里,便是这如深墨绸缎一般的发丝,随着她的无拘无束一起飘进了他的心里。
其实任尔在柏林见到顾影菲时,他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夸赞她的头发好看。
这句夸赞如同那支探戈一样,晚到了许久。
这些都是他亏欠她的,以前他没勇气,总是错过,现在反而都实现了,只是很多事都已经变了。
他用手指轻柔地触摸,穿插只为感受发丝缱绻在指尖的缠绵。
对于顾影菲来说,吹头发这种事本来就是个可以分分钟完成,但因为现在萦绕在他们身边这种微妙的气氛,把这件事变得更加与众不同。
呼啸静止后,温度也随之降低。
他放下吹风机,将她圈抱在怀里。
他温热的气息依附在她的颈侧。
他在她的耳骨上,亲吻,舔舐,轻咬。
现在任尔心中有一根不可触碰的细弦,断与不断全凭他的掌控。
顾影菲左边整个身子,被他挑逗得极痒,更是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抱住我!”任尔忽然开口。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公主抱了起来。
在任尔走向床榻这段路程中,他早已透过光滑的睡衣摸到了她一览无余的脊背。
他将她放在床上,指尖顺着她的脖颈纹路,摸到肩膀,再一路畅通无阻地摸到她纤细的腰肢。
顾影菲一动也不敢动,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她看着任尔渐渐靠近的脸庞,觉得下一步他可能就要吻下来了。
她闭上眼睛,等待这个吻。
顾影菲在这期待的几秒里,没有触碰,没有亲吻,没有更深一步,就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晚安,菲菲!”
当她睁开眼时,房间的壁灯全部关闭,随后是一阵很轻的关门声。
顾影菲保持着同之前一样紧崩的姿势,还是一动没动。
她盯着天花板,留下满头的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啊?就这么走了吗?
从这一夜起,对于任尔来说此后的每一个夜晚都是他的良宵好景。
因为有她“家”这个字的概念才能得以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