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镝认定了一个人,便一生一世,只同那一个人一起。
爱比责任重要,“我爱你”三个字,他不敢碰不敢讲。
愿作茧自缚,画地为牢,即便有人心难测的那日,也叫华风夏有力自保,有金钱财帛,有前途璀璨。
够不够。
“对不起,但我们能不能,永远在一起……”楚归镝拿出那枚蓝钻戒指,泣不成声,“我没有很天才,还在努力向前走,现在确实是我职业生涯最大的低谷,我没有要放弃,但可能也就是到这里了,但是,但是,你还愿意吗——”
没有男人能在这种场合保持淡定。
一开始套错了手指。
华风夏单手惊喜惊讶捂嘴,流着泪又哭又笑地提醒:“是无名指!”
“哦哦抱歉,没经验。”
说完两个人带着眼泪又笑了。
又让楚圆圆获得了一次默认,钻戒上手,木已成舟。
华风夏就着他还没有起身的姿势拥抱,下巴抵上他的发心:
“职业低谷就低谷。我一直信你。也一直愿意。”
这个时代对于埋没天才从不手软。
还好楚圆圆吃得不多,没有不良嗜好,她还养得起。
风雪迷了眼,来时走过的路依旧清晰。
从夏天到冬天,真的,和第一眼就心动的人,走过来了。
等这一天,望眼欲穿。
年末,乒乓球圈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薛怀跃宣布不参加下一届的奥运会单打,让出了一个名额,楚归镝峰回路转,有了参赛机会。
薛怀跃还表示,今年过后,将会淡出乒坛。
正处于当打之年的薛怀跃为何作此决定,众说纷纭。
二是,据传,伉俪情深的薛怀跃夫妻在闹离婚……
年底的瑞典总决赛,楚归镝和薛怀跃私下碰上面,差点打起来。
“住手啊!圆圆!一打架会被开除出国家队的!”
华风夏声嘶力竭地拦,还好她是随队记者,不会乱写乱报道,被其他媒体撞见,那还了得。
顾及着华风夏在,楚归镝的拳头没挥下去,眼神凶得想要从前辈身上撕扯下来一块肉:
“薛怀跃,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见过凌舒,我怀疑你家暴或者杀妻,然后现在放出来闹离婚的消息顺理成章撇清关系是吧?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一定要见到她!”
“想象力真丰富啊小朋友,”薛怀跃气笑了,“好好好,刚巧大家都在瑞典,我让你自己亲眼见见。”
瑞典的一家疗养院内,女人苍白得像纸片,尴尴尬尬地解释:
“是我在跟跃跃闹啦……这些年来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在调养,最近又查出了点小毛病,子宫肌瘤需要做了个微创手术,医生还说什么‘年纪到了不生孩子就生瘤子’,服了。跃跃想推掉工作专心照顾家庭,我不肯。”
华风夏泪眼朦胧钻进去诉说想念,顺便展示了下硕大的蓝色钻石。
楚归镝差点打了人家老公,没被赐座,罚站一般站在床边:
“想离就离,现在有能力的女性很流行单身生育,你自己生呗,生了我帮忙养,像我小时候你养我一样。”
露出期盼和神往:“生吧生吧,尤其欧洲这边精子库很发达,有什么哈佛的斯坦福的基因。”
薛怀跃冷笑:“凌舒女士目前还有个全满贯老公,不怎么需要,谢谢关心。”
又委委屈屈告状:“老婆,这小子还诬陷我杀妻。”
夫妻俩的评价如出一辙:“想象力还挺丰富。”
薛怀跃揉乱凌舒的头发,说他们不是因为疾病就可以抛弃的关系。
薛怀跃意味深长地祝福这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可以放弃。
探望病人前薛怀跃闲着没事给他们刷了体检套餐,有一方的情况,没有那么好看。
鬼使神差,楚归镝用尽全力去咬凌舒的手腕,家人之间,也不能说分开就分开。
华风夏和薛怀跃都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疯癫是为了哪般。
“啊疼疼疼疼你要干什么——你疯啦——”
凌舒忍痛的阈值极低,年轻的男人虎牙尖锐得像利刃,全力下去,刺得她的手腕鲜血淋漓。
她捏了拳头想打,看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小孩,头颈不能打容易出事,皮糙肉厚之处也舍不得,疼得去抠墙皮。
最后惊动了安保,薛怀跃暴怒,把满口鲜血的楚归镝和弱小无助的华风夏一起丢出了疗养院。
算是解了一桩陈年心结。
瑞典的整个下半年到来年的四月,都是观测极光的好时光,赛后楚归镝兴致勃勃租了车,还要和华风夏一起开到瑞典的最北边。
据不知道哪个小道消息说,看到了极光的人,会获得幸福。
华风夏信不信不好说,楚圆圆有一颗少女心,巨信这些。
碧绿的,盛大的,直冲天际的光芒升腾而上时。
华风夏不确定是不是看到了实质性的幸福。
可能是和楚归镝在一起,每一秒都深刻。
而后她睡去,鼻血横流,渗到楚归镝肩膀处的衣料里,冰天雪地,成为他不可分割的血色与艳色。
极光,鲜血,相拥,晕眩,爱得歇斯底里又浓烈。
后来再一个四年的周期,恢复健康的凌舒和丈夫逛商场,看到了上一届乒乓球奥运冠军的广告牌。
上面的人笑容已经褪色。年轻的冠军拿到奥运单打金牌时,才24岁,风靡全国,红极一时。
往事漫长得像上辈子。
她抚摸着左手腕上两个齿痕状的伤疤,清清淡淡地微笑,那孩子,总是很有劲。
“走吧?”逛得差不多了,丈夫提议。
“走吧。”
那里已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