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他?”
怕么?也有点儿怕。
对于这位北阴大帝,孟元的情感可谓是极其复杂,一时半刻说不清楚。
但不论如何复杂,玄冥目前还是个能决断她的生死的人。这位师父同她还不熟,她尚未摸清楚他的秉性,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的话出卖给玄冥,回头来玄冥又不知要怎么整她。
她便正了正声道:“帝座威仪,徒弟侍奉在侧时心中敬畏非常,故而时常觉得惶恐。”
蔺沧一愣,眼角眉梢都盈满了笑意后啧了一声,道:“你这小姑娘,和玄冥学什么东西不好,竟学了嘴上这套模样话。你既拜我为师,日后不仅要和我学仙法常理,也要学学做人的规矩。”
“我这人啊,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帝座那种正经样子。端得很,你可别学他。”
她有些惊讶,没忍住笑意,双眸笑得似弯弯的月牙。
她忽然觉得蔺沧十分的和蔼可亲,对于玄冥的想法和她如出一辙。
蔺沧看着孟元的这幅笑容忽觉有些熟悉,虽生了些疑惑,但随即点了点头开口道:“做人,必得真性情,总是端着端着,要端成个呆板的书架子。”
“走吧,为师带你转一转这玄阴宫,你应当还没正经瞧过吧。”
她跟着蔺沧沿着宫道小径慢慢走着,走及五蕴殿的时候蔺沧停下脚步,同孟元说这儿是他的住处,日后上课便去五蕴殿的西偏殿上。
又道五蕴殿的东边便是十一义殿,那儿是个藏书之地,她闲暇的时候可以去读一读其中的书。
说及十一义殿的时候蔺沧难得沉思了一会儿,末了问道:
“你们彼岸花族,如今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化为人形吗?”
孟元点点头称是,隔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也不算自己修炼成人的,还是靠了帝座的帮扶。”
“这个我晓得。”蔺沧摸了摸下巴。
他犹豫了一番后再道:“你还有自己是一朵彼岸花时的记忆么?”
她虽不解蔺沧为何问这个,但还是如实道:“那会儿我没有灵识,故而没有什么记忆。”
蔺沧哦了一声,笑道:“这么说来,你如今堪堪两万岁,岁数实在是小的,我和玄冥的年纪都能做你的老祖宗了。”
“你头回见到玄冥的时候,应当很意外吧?”
孟元回想起初在北阴殿上看到玄冥的情景,那确实将她大大震撼了一番。现如今因着他长得像个青年,便总是忘记他有三十七万岁。
她老老实实答道:“我们冥界的其他老神仙老鬼怪都是白须白眉的,帝座容颜永驻,实在令人惊奇。”
她看了一眼蔺沧,加了一句:“师父也应当是容颜永驻吧?”
蔺沧哈哈笑了几声:“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不过是平日里注重些,不像你们帝座那样真真是将容貌定住。”“
我虽比他小,如今看起来却还比他大上个几万岁,真是令人心伤啊。”
孟元好奇道:“不知师父有多少年岁了?”
蔺沧忽地严肃起来,作出一副伤情状:“你往后要记住,男人的年龄断不能随意打听。”
说完他便转了话头:“如若我也受得了轮回之苦,也像你帝座那样容颜永驻了,英俊之态定当比他多万分,可称得上是天上地下第一美男子。”
孟元打了个哈哈,违心地说了一番“师父年轻时必定容颜出众远超帝座”之类的话语,听得蔺沧心花怒放,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若不是他是天尊第二子,否则她真的会觉得他的原身是一只公孔雀。
不过,玄冥的容颜永驻,竟是缘于他历受轮回吗?
心有疑惑,孟元问了一问,他解道:“的确如此,轮回之苦非常人能受,历完之后有利有弊,其中容颜永驻便是利之一。”
“不过在为师看来,这终究还是弊大于利啊。”
她不解道:“师父何出此言?”
“你想想,他从六七万岁开始历劫,要历十万年方能结束。这期间的十万年是一个人多少好的年岁,他偏偏送给了轮回。”
“历完了呢,到这个冥界来做个北阴大帝。一晃过了二十万年,日子都过得清汤寡水的,还不如他历劫的时候有意思呢。”
蔺沧一叹,感慨道:“你可晓得,他从前还惹了番情债的,那女子就是......”
说及此处他话锋骤停,意识到自己险些将玄冥同彼岸花族那事说漏了嘴,便吞吞吐吐转了话道:
“......呃,前边便是罗酆山的那道瀑布。气势如虹,乃六界闻名的景观。我且领你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