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只在昨日短短相处了一会儿,难不成是因为玄冥?
她又望向玄冥一眼,这一次他没有看她。
但此时不是再犹豫纠结之际,孟元于是伸出双手接剑,诚恳道:“弟子谢过师父。”
蔺沧正将那把月恒剑放至孟元手上时,玄冥却忽然出了声:
“这剑原是天尊所造,以留给日后的二天妃。传给弟子虽不合礼法,但昔日那位二天妃既没有收,如今蔺沧也只你一个徒弟,传给你也就罢了。”
“你要切记,日后须谦谨恭敬,不可骄傲自满。”
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是要提点她。
看人他只看一眼就通透,但人的性子毕竟不是一成不变的。如若历经什么事而性子大改,也是常事。
他很清楚孟元不是蠢笨之人,亦不会自轻自贱,可在蔺沧的手下成材。
但因着这个师父的性子,他隐隐担心她日后是否会娇纵起来。
这二殿下虽学识渊博武艺精进,但在性子上还是风流肆意了些,偏又出身高贵,旁人奈何他不得。
蔺沧不收徒弟是个众人知晓的事情,久而久之就没人再将儿女侄亲往他那处送。如今蓦然多出这样一个亲传徒弟,她自然能在六界出了名。
但一个人如若是太出挑,却没有相衬的实力,并不是一件好事。
孟元在如今看来并非张扬的性子,但事先提点她一番,总没有错。
他从前也考虑过这件事,但想来想去还是让蔺沧来做这个师父最为合适。凡事有利有弊,最终还是看她自己的造化。
但孟元再次犹豫了。
手上的这把剑极为沉重,剑身在这并不明亮的殿内熠熠夺目,她捧着这把天宫里的宝物,脑海中重复起玄冥方才的话。
“留给日后的二天妃”“传给弟子不合礼法”......
字里行间,孟元探出其中的意思。
如此一想,玄冥这番话虽犀利,却合情合理。
师父将这般贵重的宝物赠予她做法器,饶是其他人也会同玄冥一个反应——这把月恒剑,即便是作为亲传弟子,也不应收下。
孟元垂着首,将剑双手奉还给蔺沧,恳切道:“弟子不敢受师父如此大礼。”
忽地额头上被打了一记,是蔺沧那把折扇的杰作。
他的声音不似方才欢快与跳脱,反而懒洋洋道:
“我虽不敢说自己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但也有一身真本事。但碍于我这人逍遥惯了,不愿意费心思教谁,故而从未收过徒弟开过师门。”
“起初玄冥让我带你五千年,指点你仙法常理,五千年后我便回天宫继续逍遥。但我觉得,堪堪只教你五千年,太有一番萍水相逢的意思,我不喜欢。”
“做师父的既要教,便要拿出出全身上下的本事来教。不能说只教个五千年,日子到头了便结束了。”
蔺沧又笑道:
“你既合我的眼缘,我就将你收做亲传弟子。这把月恒剑,从前是没有主人的。至于什么二天妃不二天妃的,你且不必纠结,如今天宫里没有二天妃。”
“你帝座的意思是要提点你,日后即便成了我徒弟名扬四海,却也不可心高气傲。但我倒觉得傲一些也无妨,毕竟你是我蔺沧的土地。”
“这剑你且收着,如若它能认了你做主,那便好。如若不能,师父再替你另寻法器。”
孟元听完这些话,心里弥漫着一股酸涩和感激交织的滋味,鼻子不禁一酸。
本以为像他们这样的尊神,对于她们这种普普通通的人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如若屈尊降贵地来教导她些东西,也只不过是应付这五千年的时日罢了。
因此,孟元在今日前只当蔺沧是先前学堂的夫子一般,教完她那些仙法常理后便会再无交集。
而今日他却说了这样一番话,让她万分动容的同时又倍感惭愧。
但越是感激,手上的这把剑却越是沉重。
她还是将剑往前递了一递:“弟子谢过师父的大恩大德,但这把剑本应是天上那位师娘的。”
额上又被敲了一记,这一记比方才的更重。
孟元不解地看向蔺沧,他脸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悲,只是平静着慢条斯理地说:
“天宫里不会有二天妃。”
孟元疑惑而惊讶地看向玄冥,这人仍是那样漠然的神情,微颔首后道:“收下吧。”
她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不敢收也不敢不收。
蔺沧瞧着她还在那儿犹豫,便笑道:“你这位帝座可有帝后?”
诶,这同这个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