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妈松了口气,带着郁熹出了房间,又转身轻轻关上门,才抬脚往外走。
郁熹一头雾水,等出了院子往外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妈,夫人是何意?这赏钱......”
李妈转过头,依旧看起来慈眉善目,只道:“姑娘莫急,先随我来。”
等三人又顺着回廊走到另一间房里,李妈示意郁熹坐下,这才从腰间荷包里掏出四十枚铜钱:“这是尾金,姑娘收好。”
好歹钱是拿到手了,郁熹也没数一股脑塞进荷包,正准备起身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李妈又拿出两粒不算小的碎银。
“这是夫人的赏赐,姑娘请收好。”
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桌面上,郁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脚也粘在地板上不动了。
这李府出手也太阔绰了吧,赏钱居然是银子!这还是她穿过来第一次看到银子!
看这两粒银子的成色和分量,郁熹知道后边两个月她都可以躺平啥也不用干了。
“多谢夫人。”喜滋滋地将银子扫进荷包里,郁熹不忘道一声谢,准备带着鼓起来的荷包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
“姑娘且慢。”李妈却突然制止了她,又从腰间掏出两张纸,笑意盈盈:“这是郁家铺子的地契和姑娘的卖身契,从现在起,姑娘已经是李府的人了。”
啥?郁熹脑子嗡地一声,又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满脸不可置信。所以原主不是被丢下,是直接被卖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诞感充斥心中,她原本以为那对狗爹娘重男轻女到没边了,却没想到是完全没把大女儿当人的地步!
时雨要冷静不少,从李妈手里拿过两张契书,确认没问题后才递给郁熹。
心烦意乱地扫了一眼,郁熹看到签名和手掌印就来气,说出的话也有些硬邦邦:“既是如此,容我回去打包些衣物过来。”
怪不得那仆妇一脸同情,哪有当父母的主动卖这么大的姑娘?幸好她不是原主,不然真得伤心死。
李妈也不恼,收好契约后安抚道:“姑娘无需担心,一应用具待会儿我差人给你送来,原先的东西就不必了。”
语气软和,话里的意思却强硬,郁熹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来,懒得争辨只好先答应下来。
只是李妈还没说完,视线转向时雨,言语中全是暗示:“这位公子?”
其他东西都没什么,但时雨必须和她在一起!郁熹腾地一下站起来,抱住时雨的胳膊张口就来:“这是我的远房表弟,因家中出事这几日才过来投奔,我在姨妈牌位前发过誓,此生一定要照顾好表弟,绝不会同他分开!”
原以为对方不会答应,郁熹都做好据理力争的准备,谁知李妈只是点了点头:“如此,这位公子便先留下吧。”
“今日奔波劳累了半日,姑娘先歇息吧,公子住隔壁的厢房便好,我就先不叨扰了。”
李妈说完就退了出去,徒留郁熹在原地稀里糊涂。
不是,这么好说话的话,能不能先商量一下把她的卖身契赎回来?恐人的她做不来丫鬟这活啊!
不过话说回来,李妈的态度怎么怪怪的?都是卖进来做丫鬟的人了,为何还对她客客气气?总不至于是买个主子回来吧?
郁熹脑子里一团乱麻,抬头对上时雨关切的视线,眼眶发酸:“时雨,日后我可怎么办?呜呜,刚刚只是情急之下不想和你分开,但你是纸人精,是自由的,你走吧。”
话虽这样说,攥着时雨胳膊的力度却越来越发紧。
心里有些好笑,耳畔却重复着那句“不想和你分开”。耳朵尖似乎有点热意,时雨错开视线,任由郁熹抱着他的胳膊,缓声道:“我先不走,此事有蹊跷,我们先看看再说。”
下意识压低声音,好让人听不出他语气里略微的上扬之意。
另一边,李妈回到李愫云房间回了话,得知郁熹非要留下一个男子后,李愫云停下了手上捻动的佛珠,神色冰冷:“他们可有肌肤之亲?”
李妈摇了摇头,将打听到的如实汇报:“时公子确实是这几日才来的江东城,平日里只是帮着做活。我观二人之间并无私相授受的情意,应是无碍。”
李愫云的脸色缓和半分,闭上眼继续捻动佛珠:“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吧,省得我们费心再找。”
“是。”李妈应声正要退下,扫见桌上的饭菜纹丝不动,心里一酸不由劝道:“夫人,小姐若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打算,也定会高兴的。”
听到“小姐”二字时,李愫云的眼珠动了动,很快又恢复平静。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