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锡把书的外壳露出来,“在看这个。”
江宥顿了一下,“好看吗?“
云锡:“很好看,希望有一天我能亲眼看见在星际间流动的星云。”
季抒轻轻笑着拍拍他的头,“那以后可以做一个星舰长,可以经常看到。”
云锡仰起头,栗色的头发柔软乖顺,“真的吗?那真的太好了,那我长大以后要当一个星舰长!”
“小宥哥哥,你说不好不好?”
江宥站在一旁,墨绿色眼眸深邃,滑走一丝失神,他认真地点头,“好。”
季抒侧头瞥了一眼江宥,想要开口说话,最后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跟云锡聊了几句。
没过多久,他们便驱车回家。
“江宥。”季抒坐在副驾驶唤道。
江宥看着前方答道:“嗯?”
季抒:“你猜我之前想的长大了要做什么吗?”
江宥沉默半响,“之前是多久之前?没回到季家之前?”
季抒偏过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正好遇上红绿灯,车停下,江宥也转过头与季抒对视,“因为,我觉得你回到季家后想法应该就不同了。”
季抒点头,“确实。那你猜猜我没回季家之前想做什么?”
江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肯定地说,“法官。”
季抒笑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的阿婆是法官吗?”
江宥摇头,“只是因为你想。”
“法律是规范的,秩序的,是一种规则,我觉得你会喜欢。”
话落,灯由红转绿,江宥转过头,车缓缓行驶起来。
季抒偏头看着他一言不发,沉默了半响,轻轻地笑着点头,“你猜对了。我以前想当一名法官。”
“因为以前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法律它至少能作为一种参考告诉我什么可能是对的,什么可能是错的。”
季抒转过头,看向前方,车流不息,灯光闪耀,“这个世界变化的也很快,但法律,它是这个随时变化的世界里的一种相对确定性,给了我一种秩序感,一种稳定感,让我觉得我也能够掌控我的人生。”
“我想学法,我想当一名法官,最开始最简单的念头并不高尚,不是说要帮助别人。”
“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
“我其实很自私。”季抒一骨碌将掩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话找出来,擦掉上面经年的灰尘,将其捧出来拿给心上人看。
因为她觉得,她和江宥时间有些话一定要说,也必须要说,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接近。
长长的睫毛如羽翼,一扑一扇,江宥神色自若地认真看着前方,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却没说话。
见对方沉默,季抒也不再说话,转过头看窗外滚动的风景。
车终于稳稳停在门口,季抒准备开门下车,却听见“卡塔”一声,车门被上锁。
季抒转过头,落尽一双由交错着密密繁繁的树枝,编织成的最治愈庇护港湾的双眸。
“季抒。”
季抒闻声停住动作。
江宥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脖颈,感受她跳动的灵魂,“你在害怕?”
季抒双眼无波无澜:“怎么会。”
江宥将手落在她的脸颊旁:“自私不好吗?”
季抒眨了下眼:“嗯?”张嘴想说些什么,嘴唇却被江宥的手指轻轻点住。
江宥看着她,“你应该学会自私一点。”
季抒的心漏了一拍,如坠崖后落入白浪翻卷的深海,不停流动的水悄无声息地漫过胸腔,偷走呼吸。
“你总是不记得保护自己。”江宥退开,坐回驾驶座,继续说,“没关系,以后我可以保护你。”
季抒没有说话,江宥却也没要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你说你小时候想当一名法官,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
季抒闻言微微仰头看向他,“为什么?”
江宥轻轻笑了一下,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因为我几乎从来没想过。”
季抒刚要开口,江宥转过头去,“也不是完全没想过,有一瞬间,但想法很快就熄灭。”
季抒望着他,声音轻如羽毛,手轻轻靠近江宥放在一旁的手,“想的是什么?”
江宥:“星舰长。”
季抒心中的石头在此刻粉碎,哑然一瞬间,她动了动嘴,不敢再问下去。
但江宥却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
“人总有很多很多想法,但不一定都要实现。”
季抒握住他的手,“是的。不一定都要实现。但以后,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你可以告诉我。”
江宥笑着回握她的手,变成十指紧扣:“为什么?”
季抒笑着说:“因为我会尽力帮你实现。”
江宥点着头,抬眸刚想说好,却在一瞬愣住了。
季抒明明在笑着说话,左眼却不自知地流出滑动的珍珠。
珍珠落在手背上,惊醒了说话的人。
季抒慌乱地低头又抬头,望向江宥:“你哭了?”
江宥抬起手,轻轻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温声说,“不是我。”
“是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