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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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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风城门前,过路商贩正排队等待,这些人大多走访诸国各地,身上腰间尽是风尘,大多神色枯败满面风霜,如此便衬得衣装白净的温珣分外格格不入。

门口护卫早早注意到他,其中一个敲敲腰间示意对方待会严查,动作刚落就见温珣抬了眼,金色眼眸不轻不重给地看他一眼,随即垂了下来。

那护卫便在这一眼中怔怔愣了两秒,直到身侧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名其妙地问他为何发了呆,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笑着说没事。

自然没事,只是对方那一眼陌生又熟悉,像风中裹了怀念和悲悯,让他不自觉地发了呆。

温珣收回视线,懒洋洋靠着树干,阆风地势太高,数千阶楼梯下来他已经成了一摊不想说话的水团儿,若不是对方的注视实在醒目,他也不想投去这一眼。

队伍流动很快,不多时轮到他,被瞧了一眼,那护卫公报私仇似的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没搜出什么违规物件,这才不情不愿地一侧身:“欢迎来到被神明赐福的国家,这位先生。”

温珣点点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

“这是遵守规则的国家,阁下,”见他神色淡淡面容陌生,那护卫顿了下,好心好意地提醒道,“一切皆有迹可循,一切皆有规可依,请勿违规,否则神明会处罚你。”

温珣道了声谢,瞧他一眼,随后转身走过城门。

飞檐高阁遍布,商铺车马满目,人声鼎沸,商贸繁荣,物质丰裕,温珣一路走过人头攒动的长街,路过家老店买了袋酥糖,最终停在一处朱红大门前,朝门口护卫施施然行了一礼:“劳驾,我有要事,想见帝君一面。”

门口护卫不过二十出头,瞧着比祭秋还青涩稚嫩,见他一身发白旧袍破鞋木剑,罕见愣了一愣,半晌回了一礼:“阁下客气,只是帝君前几日外出,颇为疲惫,恐怕……”

他正想说褚寻鹤刚刚下了命令杜绝所有人造访,温珣已经了然一抬手,笑道:“请报一声,就说温珣久别,思友急切,特来拜访。”

阆风素有规定,命外来旅者若要拜访帝君,需呈上姓名原因,静候门前等待,直至对方许可方才进入,护卫见对方一字一字都记得清楚,便知此人早有准备,连忙进阁通报去了。

温珣静静站在门前,宽帽早在搜身时就被摘了,他也再懒得戴回去,此刻银发水似的淌下,在光下熠熠生辉。

经过之人被这一头异于常人的白发和精致面孔吸去目光,几个孩童瞪着眼跑到温珣跟前好奇地看着,被他温柔揉了揉脑袋,各人塞了一颗酥糖。

小孩儿接过糖咧开嘴道了谢,欢呼着跑远了,温珣望着他们背影看了会,方才直起身,听到朱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高挑身影着了身红袍黑靴逆光立在门前,眉眼并不真切,两侧护卫倒敬畏地退后低头,躬身行礼:“拜见帝君。”

帝君褚寻鹤抬手挥退护卫,朝前缓缓走到温珣面前,因为生生比温珣高了一个头的缘故微微垂了视线,那张端正挺拔如高山的面孔此刻简直被冷肃的秋风浸透了,不快从天寒地冻里透出挂在眼底,明晃晃出示给对方看。

他伸出手扣了温珣手腕,两指一圈比了比,确认对方瘦了不少,又上下一扫他破衣烂鞋,简直跟头查看自己领地的狼一般把人整个儿检测个遍了,终于喉结上下一动,阴冷冷喝道:“温!珣!”

说着目光灼灼,占着两人位置其余人瞧不见自己神色,用阴郁到和他外表严重不符的眼神注视温珣,喉结滚动几回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温珣拿刚刚揉孩子脑袋一样的动作应付他:“先进去。”

褚寻鹤没依:“你先告诉我你这么多年去哪了?”

他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皱眉看向温珣破烂的衣鞋,半晌,听了劝扣紧手拽住温珣走进阁楼,没顾对方突然沉下来的面色,一路冲进自己寝殿,扭头吩咐门口护卫,递了袋碎银过去:“劳驾,一双上等云靴,一件朱红锦袍,依照这位阁下的身形。”

护卫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温珣垂眸瞧了瞧自己被扣的严严实实的手腕,又抬眼看了看灵气充裕百倍的房间,忍不住皱起眉训道,“把法阵解了,像什么样子!放开!”

褚寻鹤依言松开手,知道这人是气自己在房间内铺设耗费千金的聚灵法阵,颇显奢靡,却也不愿费口舌解释这法阵是自己刚刚听见他的名号刹那设下的,只是看着他,目光一刻也未曾移过。

衣鞋很快送到,温珣瞧见面上朱红袍子又是皱眉,就要拒绝,被褚寻鹤一句劝住:“你值得。”

他顿住,掐了眉心默了几息,转身走到屏风后把衣服换上。

阆风以红为尊,红中又以左肩绣金龙为最,一是当年空桑帝君便常穿红袍。二是……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压得住这样颜色。

一身红衣黑靴风流飒爽,腰间白玉墨黑腰带牢牢箍住窄腰,显得衬得温珣清瘦又笔挺,终于有了百年前一人屠千军的张扬气魄,褚寻鹤左右看了看,瞧他的表情应该很是满意,于是终于消停,将还在埋头整理袖口的青年往木椅上一推,擒住下巴让那张魂牵梦绕百年的面孔扒出来,摸了摸眼尾:“你去哪了?”

他有些不太控制的住力道,掐的温珣有些吃痛,施力挣脱几次,被褚寻鹤大力制住:“温祭秋,我很想你。”

话音刚落,对方啪的扇了他不轻不重一掌,这才让人意识到自己手上失了控,顿了下,卸去力道,起身给他倒满一杯热茶:“我们都很想你。”

温珣喘了口气,半阖着眼细细喘着气,半晌接过热茶暖着手心,撕心裂肺地咳了两声。

褚寻鹤见他训完人,神色骤然恹下去,心头不好预感徒生,忙不迭关了窗,又找来外袍给人披上,半晌又绕到红木雕花柜子前拿锁打开,在里面翻找起来。

“五百年前你不告而别,我书信让五国神明找遍大陆,可是没找到,”从柜子中找出个镂金珐琅小罐,褚寻鹤拿出香点燃,阖盖用扇子扇了扇,好让气味扩散,“五百年后,你却不说一声出现在门前,让人通报我……温珣,好手段。”

温珣哂笑两声。

香氤氲而上,褚寻鹤走到他身侧,看见人垂了眼帘,浓密的睫毛连眼底的情绪都遮的一干二净,在油灯下微微发着光,像极了百年孤梦里凝结的雪花,那场梦太过凄冷,就像是这百年寂寥到针落可闻的寝殿,让他无声咬紧牙关,心底积攒的暴虐不受控制地漫上眉梢:“温珣……”

随即止了声,在长久对视着的沉默后改口道:“温祭秋,告诉我,你去哪了?”

温珣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垂着眼默不作声地出神。

他的面容自褚寻鹤初见他起便是这般温润清雅,褚寻鹤至今依然无法忘记夜色下微微仰起头时下颌骨挑出优美的弧度,百年后已经消失无踪的单边耳坠上的月石反射一点清冷的月光,照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完美的,在月华的照耀下像是一尊圣洁而优雅的雕像,无私无怨地包容这凡世万千生灵。

世人都说五神的眼眸是世间最冷的物件,淡漠而广阔,无悲亦无喜,只有褚寻鹤见过温珣立在雪山之巅,长风浩荡,袖袍猎猎,他无知无觉地垂眸望向世间,就连那一丝一缕的眸光都冷的让人心颤。

褚寻鹤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了捏面前人的耳垂,心想要不现在就让人找几块上乘的夜泊石做耳坠,端上来逼着这人一个一个选。

他边想着边用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炽热目光一寸寸扫过面前人的躯体,这才在重逢的兴奋中慢慢脱离,进而察觉到几处和记忆不符的地方:“你手上的镯子怎么只剩一个了?”

百年前那对银镯贴腕圈着,脚踝上同样系着银链,每次拔剑施法,行走跃起都叮叮当当自成乐曲,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温珣先被他的两根手指捏的发痒,缩着脖子躲了一下,后来实在无法忍受对方炽热的目光,挣脱桎梏闷声说:“忘了。”

褚寻鹤挑起眉。

“我睡了许久,一些事不太记得。”温珣温声说,“一醒来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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