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提着扁了的牛奶下车，将它扔进垃圾箱，自己去洗手间清洗了裤子和鞋面，正犹豫要不要把袜子和脚一起洗洗时。

“怎么了？”谭凛问。

宁雨有些尴尬，“膝盖把牛奶挤爆了，现在鞋里全是牛奶，黏的人心烦。奶还没喝上，啧。”

“你等会。”谭凛说完转身向大巴方向走去。没一会儿，就拿着一双三杠一字拖鞋回来了，放在宁雨脚前。“好了，洗吧，需要我在这扶你不？”

“不用不用，谢了学长。”谭凛走之前看见宁雨拖了袜子的脚，大脚趾内侧有些红肿。

大家在目的地的大巴车边，找到了自己名单上的K国搭子。虽然有些忐忑不安，大伙还是分别跟着自己的搭子，开始了接下来2天1夜的深度“文化碰撞”之旅。

午夜，房间外，搭子一家仍生机勃勃、欢声笑语。

房间内，窗外竹叶碰撞出温柔的莎莎声，空气中的味道让人异常好眠。

第二天一早，搭子，搭子的父母、弟弟和宁雨一起对坐无言。因为语言不通，宁雨甚至没办法仅仅通过比划，向他们介绍一中历史，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无力感。

一家人从天气比划到身高长相，又从早餐的咸菜比划到最近热播的电视剧，还好宁雨曾跟着租CD的曹君姐姐看过正在热播的几集K国电视剧。最后，甚至比划起了宁雨放在门口的拖鞋。宁雨大概知道了这是双很厉害的运动品牌的拖鞋，根据他们的反应看来，应该不便宜，宁雨下定决心，一定要给人洗干净了再完璧归赵，哦不，完鞋归谭。

搭子妈妈开着小车带着宁雨去看了搭子的学校和附近有名的景点，一起吃了些路边的小吃。

车开在小路上，田间的风抚平了宁雨的手足无措，带来了些小时候穿梭在田野挖泥鳅、抓田螺的熟悉感。

每每路过一个地方，搭子妈妈都摇下车窗，“咿呀”说些什么，然后搭子就带着宁雨鞠躬，用他们的话问好。宁雨小时候也由爸妈带着，“蔡爷爷，张伯伯，李阿姨”的喊，这让他有些恍惚，又有些感慨，异国他乡竟比柯市更显亲近。

晚饭过后，好似到了搭子爸爸的主场，他拿着球拍比划着说要带宁雨去打乒乓。出发前搭子爸爸看宁雨的长裤实在太热，便比划着，半强迫地给宁雨找了条运动短裤换上，带着宁雨和搭子上了辆更大的SUV出发了。

目的地是个小型体育场，通过宁雨的猜测，大概是一群乒乓球爱好者的俱乐部。他一进去就看见几张乒乓球台上对战正酣，四周的墙上贴满了奥运会和新闻上常出现的乒乓强者，中国籍的那几位魔王尤其明显。

“好家伙，这是堵上国籍的对抗啊。”宁雨边往里走边想。一会儿要是打得好，就是祖国的基础教育好，要是打得不好，就说自己怠慢懒散，四肢不协调。

没一会搭子爸爸就示意宁雨上来打两个球，他接过一个横板，直立抓握，站在台前。边上的观众看到这一幕，有明显的轻视。几个来回，场上的气氛逐渐从随心散漫演变成了乐在其中，宁雨也逐渐享受起来。

搭子爸爸是个实打实的热爱者，基本功扎实，球技了得。虽然宁雨感觉他还是在让着自己，但自己的球技也明显在他意料之外。宁雨会的球类运动不多，但乒乓球，是爸爸带着他在广场边的石台球桌上，手把手教的。宁雨因为这项技能，还在小学乒乓球赛中，得了一个小奖状，高兴过好一阵。

尽兴，搭子爸爸示意休息。宁雨这才注意到，谭凛正站在身后的观众群里对着他佯装惊呼、鼓掌。休息区有一位成熟男性向着谭凛身边微壮的男孩招手，应该是谭凛的搭子，招手的那位多半是他父亲。

一群老爷们坐在休息区侃侃而谈，虽然听不懂，宁雨也乖巧坐在角落边，当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倾听者。

“那么不怕热的人，怎么到凉快的地方，反而穿短裤了？”谭凛靠近，面朝着聊天的人，小声说。

“我不爱穿短裤，他爸爸可能像你一样，嫌我热。半强制塞给我换上的。”宁雨还没从运动的酣畅中抽离，讲话就少了些时刻控制的分寸感。

谭林虽然感到意外，但这种放下防备的轻松，好像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因为太白？”

谭凛刚进来俱乐部的时候，就被这双腿晃到了。

宁雨甚至觉得这黑皮缺乏常识，“白是长裤捂的，你不晒太阳你也白。”看对方还在期待自己的答案，宁雨无奈，“他们老嘲笑我没腿毛……”

“噗”，谭凛想大声笑出来，又因场合有所克制，边笑边把自己弯成了一只虾，配上憋红的脸，熟了。

宁雨感觉谭凛的笑倒是没什么恶意，也跟着笑了两声。宁雨没说出来的是，短裤只能夏季穿，长裤可以穿一年，这样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