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凛的脸上还有尚未散去的担心，听完宁雨的话，又摆弄了下宁雨，上下左右全看了遍，确认没事之后，谭凛皱着眉，拍了宁雨脑门一下，“你这个180，怪吓人的。”

宁雨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谭凛也被传染，两人渐渐前仰后合。

宁雨在心里描绘，他的皮肤是健康的，他的味道香香的，他的脑袋是扎人的，他的眉毛凶凶的，他的眼睛是能把人吸进去的，他的鼻子是硬挺的，他的嘴巴……

很……

好亲？！

宁雨简直要被自己的想法吓死了。陪着谭凛去小卖部买水时，宁雨心神不宁，一句话都不敢说。谭凛递过来一瓶，然后拧开自己那瓶，仰头牛饮。

宁雨看着谭凛上下游走的喉结，嘴角漏出来的水，喝完水亮晶晶的唇……

手里的水怎么也无法缓解此刻的口干舌燥，宁雨觉得自己坏掉了。

他开始在升旗仪式、安全讲座、教育电影这样高一高二同时参加的活动里，不受控制地寻找谭凛的身影。他期待午餐和晚餐能和那个人擦肩。每每靠近教学楼时，他的目光都忍不住往高二那边瞟。

也许呢？宁雨心想。也许某个瞬间，那个人就能出现在自己眼前？哪怕看他一眼都好。

晚自习下课，走读生回家的时间，宁雨总是趴在窗台眺望学校大门，偶尔能看见那个高大又熟悉的背影。他渴望那人回眸，可当那人真的在路灯下回头时，宁雨却总像被抓包似的躲到墙根后，或是假意观看黑板报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内容。

“真可笑，大晚上，这么远的距离，他还能认出我？”冷静时候的宁雨总是这样嘲笑自己。

宁雨有时候会睡不着觉，他开始在脑子里重播每个和谭凛相处的瞬间。他想到谭凛对自己的照顾，想到他们的接触，和他的拥抱，甚至想起了他在食堂楼梯口拽住自己而不小心留在太阳穴边的吻。

宁雨全身躁动不安，他逐渐意识到，这种和春天一起到来的未知情绪可能叫做——喜欢。

他知道自己喜欢谭凛，他很欣喜。可他知道谭凛是个男生，他的心瞬间沉入海底。

曾经对5000米避之唯恐不及的宁雨现在倒是对跑道充满感激，他不愿让自己沉迷在一段明知不正常的情绪里。所以晚自习下课后，宿舍熄灯前，他都爱到这里来把自己跑到疲惫不堪。这样自己就不至于在夜深人静时，思绪泛滥。

宁雨减少了周末回家的次数。一来时间紧迫，二来，他无法让不正常的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来自爷爷奶奶的温暖。

偶尔几次回家，曹阳仍对他爱答不理，奶奶仍见到他就捧着他的脸说：“我们小雨学习太辛苦了，又瘦了”。爷爷倒是不太说什么让宁雨肉麻的话，但是宁雨每个回家的周末都能在饭桌上看见自己爱吃的饭菜。

曹君姐姐的新工作听起来挺富有挑战的，这段时间她更是忙到两人几乎碰不上面。但宁雨总是能从她那收到一些她淘汰下来的超大码上衣。曹阳可不愿意捡别人的衣服穿，宁雨倒是对此心怀感激。

好久没听爷爷讲梦话了，不知今夜有什么样的精彩剧情？

宁雨没有听到故事，只听爷爷晚上使劲哼哼，像是不满，又像是不适。偶尔几声咳嗽总是能精准地把昏昏欲睡的宁雨惊醒。

宁雨还是不能对自己喜欢男人的这个身份产生认同，但临近的期末考试，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政治和历史，不那么具有竞争力的生物成绩，都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还有一件事宁雨不得不承认，他非常想念谭凛。当知道即将到来的这个暑假，他们将以去年的阵容，接待来自K国的小伙伴时，宁雨感觉心里像是被人撒了把玻璃弹珠，无法控制的雀跃，钝痛也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