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山庄不是第一次过这种节日了,季修也不是没有吩咐过无需多礼,但山庄里多的是老庄主在时留下的老人,本就因丰厚待遇对老庄主感恩戴德,也爱屋及乌对他也很是敬重,说什么也得讲究,他也就不再多言了。
他手中转动着茶杯,无需他去操持什么,他也就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着众人忙碌,陈放本就与那些弟子和下人们交好,此时熟络起来更是热闹,倒像是凌霄山庄里原本就在的人,起码比他像。
季修不再去看,低头挑了个脆李,还未品尝一番,到手的脆李就被人夺走了,强盗不仅心安理得地咬了一口,还朝他笑道:“庄主一同来钓鱼不?要吃的已经捞起来了,不用担心钓不起来,纯粹是为了解闷儿。”
钓鱼向来是考验人脾气秉性的事,渔夫以捕鱼为生,不屑于这种低效的方法,姜太公钓鱼是愿者上钩,所钓之鱼另有其人,他陈放钓鱼就真的只是钓鱼。
自己大概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答应吧。季修眼睛盯着湖面,湖水清澈,他将内力注于耳目,可以清楚看见那游鱼往来翕忽,就是不咬钩。按照季庄主的脾气,此刻怕是早已经换一个工具一刀扎去了,可是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陈放,对方还在等着,那莫名其妙的攀比之心此刻又占据了上风,比定力么?那必定奉陪到底。
他调理呼吸,暗自运行起内力,让其缓慢流淌于经脉之中,以此来平息躁动不安的情绪。
大概在运行了两个周天之后,季修忽然听见陈放朝他说道:“还记得第一次来烟波湖钓鱼,是庄主盛情邀请,要与我比试一下谁钓得更多,只是我俩在这湖边从清晨坐到傍晚,也没钓上一条鱼。”
季修没搭话,他忙着调理经脉,陈放没有听到回应,也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那个时候你挺纳闷的,因为你说曾见过老庄主在这湖边钓起了满满一桶鱼,可以说是丰收,后来才知道,老庄主使了些旁门左道,那些鱼都是身中暗器,自己浮上来了。”
起码在这件事上算是父子连心,季修等不及鱼自己咬钩,也挺想亲自动手的。
铺垫够了,陈放深吸一口气,坦然道:“今日我俩久违地一同钓鱼,亦是无半分收获,我这才想起,无论是这次还是上次,我都忘记挂饵了。”
季修:“......”
不愧是季庄主,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暴起伤人,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始收线拉杆,确认了一下钩上确实没有饵,他莞尔一笑,不知在笑什么。陈放本来都已经做好了立刻运起轻功迅速逃离现场的准备,季庄主却不按常理出牌,他也就逐渐放松了警惕,在季修一把抓过来之时没能及时躲避,被抓个正着。
扣住自己肩膀的手犹如铁铸,让人动弹不得,陈放有些心虚:“庄主,没挂饵而已,不至于要取人性命吧?”
季修面带微笑,却依旧不语,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陈放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世上的人性格多样,表达愤怒的形式也各不相同,他见过季修勃然大怒,也见过对方欣喜自然,最怕的还是这种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根本猜不中对方的想法。
好在对方没让他猜太久,他听见季修咬牙切齿的声音,和那几乎快咬碎的话语:“那你还以‘平局亦是我赢了’为由骗取了我贴身玉佩。”
陈放直呼冤枉,立刻反驳道:“什么叫骗,是‘既为平局,双赢也是双输’,我也将我的随身玉佩给你了,那是交换!”
一提起这个季修更来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块不过是在地摊上买的假货,还是我付的钱。”
陈放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泄了,毕竟他说的是事实,陈放想了想,干脆将挂在脖子上贴身佩戴的玉佩解了下来,递到季修旁边,一副极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的样子,低声道:“好吧,那我还你便是了。”
季修却在此刻“嘁”了一声,收回了手:“一身臭气,我才不要。”
庄主心,海底针,陈放猜不透,只好又戴了回去。
掌勺的弟子们备好菜,立刻就来招呼山庄里的各位前去用餐,零零散散坐在湖畔的诸位也就都纷纷起身,陈放得以脱身,跑得飞快,季修落在后面,庄主礼仪不能少,不紧不慢才算端庄。
不过看见陈放的魔爪伸向自己最爱的绿豆糕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