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叠被子,光叠个衣服放在枕头上,这是又是发什么神经?
纪麽麽看不懂,纪麽麽不敢管,纪麽麽表示尊重。
她帮宋碧冼的帐篷放下帘子,继续找人去了。
也就只有宋碧冼知道,她这衣服是李景夜刚住进来时,她亲手给他穿上去的那身。
当时李景夜穿了它一天,他本想换下来让仆人清洗,结果转头就不见了。
一件衣服而已,贵族家被别人穿过的衣服不见了,多半是烧了,他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更不会想到,这衣服会连洗都没洗,就被宋碧冼拿到军营去了。
*
李景夜正年轻,身体得到了妥善地护理和将养,很快就好了起来。
他脸上的伤也早已结痂,连谢一天三次守着给他换药,把持他一切饮食忌口,小心呵护,生怕他脸上留下一点疤。
“白壁本该无瑕,这么好看一张脸,弄坏了太暴殄天物了。”
连谢每次给李景夜换药的时候,都会责备李景夜下手太狠,好似完全不觉得李景夜跟他还属于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关系”。
这个善良的小神医,是真的很单纯。
他应该没见过太多人心险恶,被养的很好。
李景夜大病初愈,脸上的伤口长出新肉,疤痕也淡了很多。
他身上被众人捂得厚实,一出门便披着厚厚的连帽斗篷,热的他频频出汗。
今日他来找隋绿邀,是想跟隋绿邀商量:“我想出趟门,到京郊的大报恩寺中,给父亲上柱香。”
李景夜不想跟宋碧冼有什么交集,不想遣人去问一府之主宋碧冼。
本以为隋绿邀回他要第二天了,没想到他说完,隋绿邀立马应了,只叮嘱让他带上小狼或者漱十,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府兵会护送他过去。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如果抛下那些怨恨和偏见,宋碧冼对他说的话,确实都算数。
李景夜点了点头,只托隋绿邀帮他准备些香烛纸钱,说想烧给自己的父君。
公然祭奠前朝帝王是死罪,他只是烧给去世多年的父君,算不得犯上。
回去后,李景夜在屋里到处寻找木哨。
那可怜的木哨,在李景夜和宋碧冼对峙时,不知道被他一气之中扔进了哪个犄角旮旯。
李景夜已经很久没有管过小白狼,也不知道它整日的伙食是怎么解决的。
他扭头,见小白狼刚偷偷摸摸潜进来,找地方趴好,咬着尾巴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
它有些做贼心虚,装作不经意地一眼、又一眼瞟着李景夜。
这家伙嘴边还有没舔干净的血丝,很明显,它自理能力超强,一点也没被饿着。
最终,李景夜从床底一侧找到了那根平平无奇的木哨。
他捡起来擦拭干净,找了根细绳穿好,系在了自己手腕上。
漱十毕竟是白鹭,比起明察秋毫的白鹭官,还是选不谙世事的小狼更方便些。
何况杀上高台的死士给自己传递暗语时,漱十是在的,如果真将漱十带去,或许会暴露。
“末路何曾惧,泉下终相见!”李景夜回忆着死士临终前的话。
“泉下……”他唯一还能祭奠的,只有他那位被例外准许,葬在大报恩寺后山的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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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碧冼失踪了一天一夜,打猎回来后心里还是乱的很。
那些被训练的鼻青眼肿兔崽子们见她回来,一个鲤鱼打挺,腿不疼了,身上也不痛了,一个个谄媚地对她身后的狼爹跪拜,求狼爹狼娘带她们去山里捡漏,好炖了中午吃肉。
狼群里有几个没玩够的,一扫尾巴回山里,想要再去浪迹一番!
脑子灵的小兔崽子们便跟上那几匹往回走的狼,欢天喜地地拿着麻袋网子跟过去了。
宋碧冼滚了一身泥灰回来,头发衣服上,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样。
她扔下兵器解开衣服,跳进河里洗澡,刚好被抓狂的纪青鸾守株待兔!
纪麽麽守着她,见缝插针,嘴里不断念叨着等她处理的事务内容,一等她洗完便抓她回去,按在桌前,让她把处理好的公文一个个盖上名章。
宋碧冼手上不停,她看也不看一眼内容,公文一开、一扣、下一个,咔咔咔盖着……
她面无表情,脑子里却一直在想:“李景夜在她手下总是哭哭唧唧的,又闹又气,是不是……不舒服?”
她掀着一本公文皱眉,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要怎么办?
“上京城里,她们喜欢去的、那种消遣的地方都在哪?”
纪青鸾回头见她家将军苦大仇深地看着那个建议削军费的折子,以为她是想找这些乱提建议的人狎妓的把柄,借此削她们一顿,随口答了。
“前楚专门在豪华地段建了个高档的销金窟,好像叫什么‘解忧楼’?就在离您将军府不远的康乐坊里。”纪青鸾在整理书架,“听说那边晚上灯火如昼,她们——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