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来向您道谢,上次在维也纳警察局,幸亏您绅士的举动,救了我和我的朋友——两位无辜的女士。”碧云按照伊丽娜教给她的话复述给上尉。
雅各布上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把蛋糕和热茶推到了她面前,“你怎么会去维也纳警署?”
“我的堂兄和维也纳艺术学院的老师被警方逮捕了,我们想办法买通了市政官员,才进去探望哥哥,出来的时候遭到了警卫的纠缠,幸亏你及时出现救了我。”
“是维也纳艺术学院的老师和那些法国人?”他又反问了一句。
碧云怔了一下,伊丽娜说的没错,雅各布上尉他果然知道这件事,“是的,但是请你相信,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也在那里做教工,我天天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有时候言论是有些出格,但是从来没有什么行动。”
“言论出格?”他的眼神突然间变得锐利,语气很像在审问犯人。
碧云知道自己情绪失控之下,有些失言了。“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雅各布上尉显然听不进她的解释,不过也不打算追究下去,“好吧,我们不谈大学的老师,凯蒂,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马上离开,越远越好。”
“您帮了我这么多次,我知道您是个好人,可我哥哥他真的是无辜的,我们都马上要离开维也纳回国了,哥哥在这个时候被抓了起来,维也纳警察署的人对您那么尊敬,能不能请您帮忙说说情,需要钱的话好说。”
“不要再说下去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雅各布上尉的眼神扫过门口的落地钟。
“求求您就行行好,救救我哥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
上尉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来,俯视着她,“凯蒂,你很勇敢,但是你的要求超越了我的职权。”
碧云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话:“我想见盖尔尼德将军。”
“那绝无可能。”雅各布上尉想都没有就拒绝,他的语气一贯温和,但态度那么坚决,碧云知道自己失败了,或许是她误会了当时他的意思,或许他已经改变了心意,现在从这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同情和怜悯。她或许早该知道,这件事关系到他们的利益,在利益面前他们是丝毫都不会让步的,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和他们谈条件的砝码,伊丽娜教给她的那些讨价还价的话,她只记得一两句,现在看来把一切都搞砸了。
雅各布上尉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一手做着请她出门的姿势,她僵直地坐在椅子上,泪水簌簌地落下,刚刚他递给她的手绢,已经被她用来擦泪,她无助又绝望的泪水一直不停地落下,手绢已经被湿透。似乎没有理会雅各布上尉的言辞驱赶,她的眼神变得幽深,直直地望向窗子外面,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天边的残阳如血一般殷红,碧云不知道,在这个漫漫的黑暗长夜之后,是否还会有明天的日出。
酒店的旋转门突然被推动了,上尉立刻起身。
“安德烈斯!最高统帅部的电报呢?”夺门而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长风衣的党卫军军官,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火气,但是目光一接触到坐在那张黑色沙发椅子上的黑衣黑发黑眼睛的女孩,就立刻僵住,他的冰蓝色的眼睛抽动了一下,迅速的低下头,让黑色的帽檐遮住了视线。
雅各布上尉手里拿着一份密封的电文,等待长官的吩咐。
他朝向女孩的方向,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开口,“送到我的办公室来。”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上了电梯。
雅各布上尉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刚刚他的长官交代的很模棱两可,不知道他要的是这份电文,还是这个女孩,他拿着信封,走到已经和那把沙发椅子凝固成一体的碧云面前,轻轻拍了拍她僵直的肩膀,“请吧,凯蒂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