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崚川和席贰叁住在成景一墙之隔的小房间,以便出了什么事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可是她们千防万防的不速之客并没有找上成景,而是出现在了她们房里。
看着从窗户无声无息翻进来的中年男人,白崚川提起斩尘,把席贰叁挡在身后。
从脚步就能看出来,来人功夫一定远高于她。
“你是谁?”白崚川小声问。
这人穿着侍卫的衣裳,但之前好像从未见过。她也不能打草惊蛇,此刻大叫固然可能抓住他,但她和席贰叁被杀也是板上钉钉。
“竟然不认识我吗?”男人看上去有些惊讶,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小川,谢不暮不是眼力颇好,她就没教过你识人吗?”
白崚川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这个男的,不会是她爹吧?
元正雲看她表情变化就知道她肯定认出了自己,“果然是我和小瑾的闺女,这不是很聪明嘛。”
白崚川左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时机把席贰叁弄走。
元正雲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疾步上前推开她,一手刀干脆利落劈在席贰叁的脖颈上。
“你爹……”席贰叁还没来得及躲就昏了过去。
元正雲本来准备随手把她丢在地上,但顾虑到旁边有个闺女还是把席贰叁扔到了床上。
“小川,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白崚川咽了口唾沫,既然元正雲没表现出明显的杀意,她现下也只能和他虚与委蛇,“应该是对我说的,想问‘你爹怎么来了’。”
“好奇心太重了,这样的朋友还是少交吧。”元正雲想上前拍她的肩膀被躲了过去。
白崚川行动快于思维,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你找我做什么?”
元正雲眉尾下垂,有些委屈,“我们不是父女吗?父亲来看女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十八年第一次见面。”
“谁让小瑾在你刚出生时就把你带走了呢,我想见你们也找不到啊。”
白崚川被他一口一个“小瑾”膈应得慌,“堂堂赤业教主,找不到曾经的妻子?”
“我在赤业立足也是需要时间的,哪有机会来找你们呢?”元正雲自顾自坐下,还给他们两人都倒了一杯茶,“来喝来喝。”
白崚川强忍不适,依旧站在他的对面,“那在葬剑峰呢?孟崇囚禁她就是为了引出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是知道,可你也为父亲考虑考虑,葬剑峰堂堂天下第一剑派,我过去了不是羊入虎口?”元正雲的表情十分真心,“谁知道小瑾就支撑不下去了,我本来正打算过去救她呢,哎。”
“你装什么啊?!”白崚川一掌拍向桌面,震得茶杯倾倒,茶水顺着卓沿流到元正雲衣裳上,“一个人这么多年无法行动、忧思过虑、不见天日,她怎么支撑?!”
元正雲垂眸看着被茶水洇湿的衣料,眸色冷了一瞬,在抬头时又消失不见,“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不对,我和你说对不起嘛。你看我这不是心下不安,一有机会就来看你了?”
“没人需要你突如其来的关心。”白崚川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能如此面不改色,说出的话好像根本就不作数,只是为了赶快略过不感兴趣的话题说自己想说的。
“我的关心怎么会是突如其来?那个、那个谁,昭瑕是吧?我一直通过她来了解你。”元正雲赶紧解释,“虽然她也没传出过多少你的事吧。”
白崚川的脸色瞬间变冷,“你还敢提她?”
元正雲后知后觉,那个细作好像早就死了,“抱歉抱歉,真的是父亲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没想杀她,杀她是瞿蛟自作主张,是瞿昭善动的手,你肯定很恨她们对吧?这样,为了弥补,你来赤业,我回头把她们处理了。”
白崚川咬紧牙关,听他的话像是听人放屁,又臭又恶心。
连赤业的骨干都说杀就杀,那她去了赤业能有好日子过?不也是他心情好了了就管管,心情不好就“处理”?
“你年纪小,容易被别人引导,其实父女哪有隔夜仇,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无法解决的矛盾不是吗?”元正雲继续说,“啊,还是说你讨厌的不是我,是那个烦了你们好几次的怀情?”
白崚川的思维一时都跟不上他,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什么事都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元正雲看她愣住,觉得有戏,“听说你和那个谢不暮相处得很好?那你也不要把我们当成敌对的人嘛,毕竟是因为怀情前辈她才能活到如今,你们才能遇见不是吗?”
“你说什么呢?用别人的悲痛换我一时愉悦,你是这个意思吗?想让我对和我无关的事情自责从而和你们产生情感上的共鸣?”白崚川狠狠瞪着他,对那些逝去的人他敢胡乱说话无非是仗着她们无法为自己辩白。
可谢不暮还活着呢,他一张嘴颠倒黑白个没完了还。
“如果我们没有相遇,我就不会为没发生过的事伤感,她也会过完本该辉煌的一生。这样的话,我宁愿我们存在于不同的时间从未相遇。”
元正雲听了她一番话怔怔地鼓了两下掌,“不愧是我的闺女,小川好善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