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崚川一把接住差点摔倒的谢不暮,“诶你……小心点。”
谢不暮把脑袋埋在她颈侧,沉默得像没了呼吸。
片刻后,她抬起头,神色如常,就好像先前的一滴眼泪只是幻觉,“洛兰,你不用守在这,你和其他受伤的人去包扎,有什么汇报的之后再说。”
“知道了。”洛兰小声回应,眸中满是自责。
“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谢不暮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快去吧,行动辛苦了。”
洛兰紧咬下唇,用力地点点头,转身去前院找其他队友。
她走后,谢不暮无力地长叹一口气,自顾自坐到廊边。
白崚川小心翼翼和她靠着同一根木柱坐下,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回去。
面对未知如果一贯往好的方向安慰,得到坏的结果只会让人落差更大。
谢不暮明面上没表现出失态,但不断拨弄指甲的动作被白崚川看在眼里。
华京的冬天风很大,白崚川只能和她挨得近一点,再近一点,抓过她的手紧紧握住。
她们回府时已过黄昏,几个时辰过去,天色大暗,房内点的蜡烛加了又加,侍从端来的水一盆又一盆,苏济运和医师们的争吵声不断,有两个老者还因为接受不了她的治法半途离开。
直到次日巳时,苏济运终于满身是血地走了出来。
“你俩……坐风口上手牵手干嘛?”
白崚川松开手率先起身,“怎么样?朱雀还好吗?”
苏济运面露难色,“嘶,我……”
“这种时候别废话。”谢不暮狠狠瞪着她,“说结果。”
苏济运被吓了一哆嗦,赶快补充,“我,我好像要名垂青史了。”
“你的意思是没事了?”白崚川惊喜地问。
“嗯哼,从阎王手中硬抢过来一条命。”苏济运疲惫地撇撇嘴,“运气和医术,还好我俩都占了,要是换其他医师来铁定完蛋。”
白崚川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多亏有你。不过你怎么会在这?”
“你们给朱雀传信时我早就到远州岛了,想跟着出个任务看看。”苏济运解释,“不止我,这次下岛的人还挺多的,听说你们遇到麻烦怕出意外,大家觉得还是在这边随时待命比较安心。”
“多谢,之后必有答谢。”谢不暮和她擦肩而过,径直走进房间。
朱雀闭着眼,呼吸非常微弱,苍白的面色衬得她因常年操劳导致的眼下青黑更加明显。
谢不暮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人二十八岁,算是她的姐姐啊。
“她还在昏迷呢,等会儿再来看啦。”苏济运小声叫她。
谢不暮把朱雀脸上的碎发拨开,又看了两眼才离开。
“你一晚上没睡,现在要去休息吗?”白崚川对着苏济运开口。
“先不了,吃个早饭还得回来。”苏济运打了个哈欠,“虽然生死关过了,但也得防止意外发生,这几天我都睡这个房间时时照看。”
“辛苦啦。”白崚川对着谢不暮招手,“那一起去吃个饭?顺便看看洛兰她们。”
“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先补个觉。”谢不暮说,“其实没必要一直陪着我。”
白崚川挑着眉打量她,“拜托,和你没关系,朱雀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很担心好吗。”
“那为什么不找个房间等着?或者起码搬张板凳?”
白崚川张了张嘴,不知道回答什么。
总不能说“看你难过,我好像也会难过”……?
“知道你也着急了。”谢不暮朝她常住的客房走,“走吧,一起吃饭。”
长公主府中她俩算是贵客,一开口就有侍从遵照吩咐行事。
洛兰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在粥里翻搅,“楼主,您罚我吧。”
“哇哦。”谢不暮惊奇地看着她,“我们楼里的人都好爱领罚。”
“我确实担不起队长的位置。”洛兰放下勺子,“就算不出于对阁主的自责,我也觉得我的能力不足。”
白崚川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犹豫着推了一叠点心上前,“没有啦,其实你很厉害……”
谢不暮打断她的话,“洛兰,你觉得人不能失败吗?”
“不、不是。”洛兰看了她一眼,赶快垂下头,“但是起码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伤害到别人。”
“要说是你的失误也不尽然,朱雀如果能把太子府的布局看透彻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谢不暮说,“我不是在说她不足,只是两方交涉瞬息万变,机关算尽不代表一定能得到好的结果。”
“是咯,江湖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都成功,你们这次行动的损失已经算是很小了。”苏济运喝了一口据说是华京特产的豆汁,突然开始白眼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