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通害怕地缩起来,摇头。
恶人坏到极处,连鬼也惧怕他。
谢水流无法,如果让柳灵杰逃走是一种既定的结局,那这场火就必须烧起来才行,她总得做点什么。
对面的柳灵杰父亲全然不知自己希望谈判的鬼就在眼前,他认定一旦有的谈,自己就无所畏惧,那表面平易近人的傲慢释放出来,这是他的家,他俨然是自己的国王,虽然警惕地看向四周,却已经不慌不忙。
踢掉满地家电碎块,坐在一团狼藉的沙发上,他开嗓了:“到目前为止,你也只是在吓人,并没有实际伤害我们,我想,我们是有的谈的,对吧,林老师?如果你在听,大可给我打电话,我想,我一定能开出你满意的条件……呵呵,和死人做交易还是头一次,即便我们小杰有对不起你的,但你生前一定有未能完成的夙愿,或者惦记的家人朋友?我都可以给你满足。”
盛铎望向谢水流,谢水流把舒小通换了个胳膊抱,看来林栖之体力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我不想和他谈,这种人……但也可以谈一谈,盛铎,打电话过去。”
她蹲下,盛铎把“电话”比划在她耳边。
“地下室里,有通向外界的通道,对吗?”她问。
柳灵杰父亲呵呵一笑:“呵呵,果然瞒不过林小姐,这是你给我的生路吗?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尽力为你做,我们柳家的信誉还是有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或者对你本人,葬礼,香烛,排场,你想要什么,只管提就好。”
她捂住“电话听筒”对两个孩子说:“你们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舒小通摇头,盛铎说:“系统无法监测到出口,系统被困在这里。”
她明白了,出口是对活人而言的,对两个死在这里的孩子来说,这几乎就是她们的场景,是死在这里的绝境,因而徘徊在这里无法解脱,唯一能找到出口的大概是自己,她是徘徊者,可她到底能不能真的出去呢,毕竟现在算是“林栖之”。
松开捂着“听筒”的手,对那边颤着声音说:“我有所求……我有所要……我死得很苦啊,柳先生……”
“是是是,这一点我们也理解,我也愿意赔付相应的价格……”
“我无法离开这里啊……我只能永生永世地在这里徘徊下去……我也不想的啊……”
“啊,这一点,倒是我不太知道,请问需要我做一场法事吗还是怎么……”
“放我走啊……”
“这个,请问我该怎么放你走呢?”
“把出口告诉我。”
“这,或者,我带路?”那边也迟疑了,谢水流一边观察着男人的表情,一边紧急换了一句话:“我无法到达地下室啊……我好疼啊……”
一边压低声音让盛铎在仅剩的一片LED屏上播映出了一张“林栖之尸体”的图,写实地呈现了林栖之被剖腹挖心的过程。
男人说:“那,那要不这样,我,我把我家的平面图……我拿出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自己出去的?还是说我家有什么法器阻碍了你的路?”
不老实。谢水流说:“你给我吧,或许……这将成为我的出路……是你们,是你们把我囚禁在这里,你们这该死的屋子,汇集了多少亡魂……都在这里徘徊……”
眼神示意,电话挂断,楼上响起一阵悦耳的儿童歌曲。
“……花园里的花朵真鲜艳……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都……都……”
卡壳声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剩下的:“笑……笑……开……颜……”
男人起身对着四周说:“我去书房找一下,请等我一下……”
他上楼去了,谢水流让盛铎跟上去记录那个平面图,如果对方不老实就在全屋放:“死了都要爱”的第一个字,一直卡卡地播送着。
自己转而抱着舒小通这个人型打火机往地下室去,轻轻捂住小孩的脸:“没事的,一会儿我们会放起大火,把他们都烧死,好吗?现在先睡一觉吧,老师想去看看坏人是不是逃走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作为“谢水流”也已经不再无辜了,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过去,她也推测这里是场景,死去的人已然死去,柳灵杰不死,罪孽就到不了自己身上。她不知道林栖之当时做了什么,她自己也意识到“火灾”是个结局,哪怕中间是“罪孽”是“恶”,却因已经发生了,所以,她心安理得地复刻了这件事。
若非如此报应,不能解心中恨,她希望当初林栖之做的足够狠毒,否则经此事成为红衣的代价就太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