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你丫头但是告诉我你过来啊!别的不说,刚才买饼干给就能给你带一份了。来来来,我这没啥能招待你的,这瓶水拿着,没开封。”
二人目光对上的一刻,一切友人重逢的美好氛围瞬间被这二位的接地气破碎的一干二净。“那能用你买呢,你风尘仆仆地回来,我得给你带东西。我这有刚才来的时候买的面包,垫吧垫吧吧。”
她能舍得坐高铁回来,照比以前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更别说在车站里和车厢里买那个“死老贵”的吃食了——这词可是江名贺的原话。
毕竟临滨火车站那唯一的一趟车,就是自临滨至末京。
“三块钱一袋,挺便宜的。”几乎是下意识地,递给江名贺面包的同时,青山穹补充了一句,心里跟着默默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丫头,这么在乎价格,在末京应当是挺难过的。末京毕竟是省会,什么东西都比临滨稍微贵些。不过或许她在大城市生活贯了以后,对金钱的观念也能稍稍改变些呢。
心里想着,却没表达出来一点半点。大抵根深蒂固四字,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话吧。十六岁一起去临滨老街时因为肉夹馍十五块钱,贺娘骂了半天街。而今想来,若不是当时青山穹真的没什么朋友,她不想和她做朋友的想法都能顺理成章地进行。
朋友二字,或是兴趣相投,或是互补为全,或是喜其性情,或是义气为先,或是表面客气,或是复杂情感,谁又能说的清呢。
初四夜晚回到家中,青山穹回忆与贺娘种种过往,只是最初一位没有朋友的,被老师家长视为“个性”的女孩儿与一位转学的少数民族姑娘相识,到如今十年二人约定同游关外。仿佛跟随时间一切都顺理成章。
听到三块钱一袋面包时,江名贺肉眼可见地眼睛亮了起来,“是吗,这么便宜。”但她永远不会问“在哪儿买的,我也买点。”
“是挺便宜的,现在面包起步价都五块钱一个,昨天去买牙膏才八块钱,吃面包都快吃不起了,”面包递过去,青山穹自己也打开一包,毫不矜持地啃起来,“走吧,先坐车回家。”
矜持这个词,或者准确些描述,“女孩子必须矜持”这句话,在青山穹的眼里是最恶毒,最让她厌烦的东西。
刚转身迈步向前走,背后的江名贺一把薅住她的外套帽子,半玩笑半下命令似的,故意用阴森的语气道,“你丫头给我停下来吃!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就不要边走路表吃东西!呛风噎着,你可容易嘎哦。”
闻言,青山穹身体听话得老实站回来,嘴上却不饶人地怼回去,“你确定这不是在咒我吗!什么叫我容易嘎啊!多难听!直接说万一呛到会发生危险不就完了吗!”
“……咬文嚼字,不跟你说了,赶紧吃吧你。”江名贺没好气地松开拽青山穹帽子的手。
青山穹嘿嘿一笑,以表对刚才故意用咬文嚼字活跃气氛的抱歉,“没考虑过和哥哥一起把王姨接到末京去住嘛。”
江名贺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不说一清二楚,也有不少了解。本着江名贺的性子,她更偏向母亲天下第一对,她没有任何错误。所以下意识地青山穹觉得这次带妈妈去末京,应当是为要把妈妈带回末京做准备。
“不打算,”上一秒还在微笑着打趣的江名贺,下一秒就说出了这句出乎青山穹意料的话语,“她原去哪待去哪待,我和我哥左右不了她。”
……想来也是,初四那日下午,二人在公园溜达时,江名贺就告诉她,“春节是和哥哥一起在临滨的酒店过的,过年外卖不好点,他俩研究半天才把年夜饭搞明白。白名语他可笨蛋了,竟然想着“点不到那我们换一家民宿住吧,哥给你做顿饭。”。”
“白名语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事情就是跑末京去,我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事情就是考到末京去上学。但我妈她不太聪明,所以我现在想明白了,她愿意怎么选择是她的自由。”
“跟我和我哥关系不大,”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还是把那瓶完整没开封的水递给了青山穹,又是苦口婆心地,“吃完东西和饭一定要喝点水,不然对身体不好。”
“明天我先带我妈去市场,然后带我妈去图书馆看看书,也看看你,再就没什么安排了。”
“哥哥没回来?”
“他没做这个打算,这是我的家,但不是他的家,封建点的理论,我回来受气因为我是父亲的闺女,他不是他儿子,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