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十一二岁天真烂漫的姑娘不会想到有些事情想象中的更复杂。
“不是,我怎么听说他被什么朋友骗了多少万十几万块钱呢?这怎么回事?”刚上初中,对于大数目和人性了解不深,某年春节初一晚上从奶奶家回来后,青山穹疑惑问母亲道。
没想到母亲露出了那让青山穹至今夸张亦记忆犹新的嫌弃表情,“她?钱?哦,这点事倒是正常,她可是一天到晚净跟钱过不去。”
“我和你爸刚结婚的时候。她就不知道从哪,出的那些个馊主意,让我背了三千块钱的债。我寻思你这欺负谁呢??你不就欺负我吗?你欺负我不好打官司。”
嫌弃中夹杂着几分厌恶,以及不用夹杂便能一目了然的那几乎便要飞到天空中的白眼,
“跟你说,但凡看清楚就都知道什么意图。那个年代三千块钱多少钱呢?那个年代有两百块钱掰瓣儿花。而且我和你爸俩结婚的时候,我们俩还没有那么多钱,我们俩日子还不好过呢,他先给我们背上三千块钱债?”
彼时脾气温和的青兰杏气得火冒三丈。二十多年前文化程度不高的健听人打官司尚且费劲,更不用说青兰杏这脾气好得不得了,从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长起来的姑娘。
就是如今司法系统完善了不少也依然没有多少真正面向非听人的律师法官以及法庭。
除了自己做错事以外再没见过妈妈如此生气,闻言的青山穷眉头紧锁,连忙问道后续发生的情况,“啊?那你最后是?”
“啊,最后是我硬气了一把,然后才把这些莫名其妙东西全都给扔回去的。”
说到这儿,青兰杏反而温和下来了不少。
紧张的氛围他们之间消散干净,青山穹赶忙继续问道,“哇,妈妈你好厉害,你是怎么做的?”
“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你要是让我还债,婚我就不结了……”也不算是什么顶级的手法吧,不过你爸却是很不想离开我,连忙去劝了你爷你奶,最后也算是成功。”
听完青山穹瞪大了眼睛,“啊?成年人的世界这么的……这么的……随便的?”
“那还能怎么样嘛,我被他们欺负的可不止这一次两次。结婚的时候除了房子一分钱没给还想让我替他们还债,大言不惭地“我们家特别穷,一分钱都没有”。
你出生你爷你奶一个上火医闹一个寻摸着把你扔了,满月一个人给放一百块钱饭都没吃就走人……就这些,我要给他们好脸色只能说是我有受虐倾向。”
“很遗憾,我没有。”
“只是为难你爸左右周旋,一面对着爸妈一边劝着我……”
……
再再后来……那位名义上的“姑姑”还找过青兰杏很多很多的麻烦,其中一次的麻烦,正是青山穷对于她做出改观的最重要,最关键的转折点。
“青兰杏你这话都听不明白的,你们管她时间干嘛,说了大年初一来就是大年初一来,凭什么非要先去她娘家,自古以来的道理就是这样的,”收拾着桌子预备吃一顿属于新的一年的那顿新鲜饭,她指名道姓地大声骂道。
如果一名几十年的非听人连人的口型都读不出来,很可能这句指名道姓的话就真的容易被忽略掉了。
很可惜,青山穹对于汉语的认知和了解更加深刻,她能很好地读出唇语,而且准确率其高。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认识了海家另外三位快二十年了,她没必要装作“乖巧的媳妇儿”,而是表现出自己是一个“有脾气的人类”。
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很阴暗,四处都是除夕夜刚下过的洁白的雪花堆积成的雪堆伴随着红色断裂丝带般的炮竹残渣。
民间有流传说,“大年初一动肝火,会遭到一年的不幸。”意思是初一不得生气和吵架打架,否则这一年级都不会平安顺遂,幸福安康,财源广进……
但青兰杏说,“如果那年我没正式和她撕破脸皮,我可能会一辈子被她背后点的,可能会被她传播一辈子怪话和名声。”
总之,自那以后,青山穹彻底讨厌那个大年初一殴打自己母亲的“姑姑”。
……
青山穹为什么对南滨城公共交通系统和部分著名公共建筑设施所在地有数,事实与朋友们对于她“胸中有数”的猜测大相径庭。
山娘十八岁成年后的第一次独自出临滨,来到的便是这座如梦似幻的海滨城市南滨。
南省的孩子,自出生到便长大耳濡目染,对南省两大巨头城市末京与临滨全都发自内心地向往和尊敬。
理由很简单,有钱,发展好。
“好也是前两年好,甚至说前十几年,南滨的发展都是毋庸置疑的好。近些年实在有些吃老本。”
但这些瞧上去高大上有研究意义的东西对老百姓来说顶多是个切身体会的话头,也没多少真正想探究发展的老百姓会关心一个城市或者国家的宏观发展。
至少而今的时代,没几个老百姓有这些精神头。
他们做事的由头往往难以笼统概括。
比如年轻的孩子们想给自己一个深刻又富丽堂皇的十八岁,又或是一个充满诗意与能量的十八岁,或是一个悲伤挣扎的十八岁……
比如青山穹迈出十八岁的那一步,彻底愿意打破那一扇快持续两年的,痛苦透明的与外界的隔断的门,只是为了上南滨城,买些自己喜欢的游戏动漫周边。
“嚯,真的假的,线下店多贵啊,线上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