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柔听了这些话,不置可否,只微笑着同意帮他物色两个良家女子。杨风竹又说年轻的好生养,不要年纪大的,甘柔也点头答应。
三十六岁的大叔,定要十七八的小姑娘,甘柔心里觉得恶心,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让翠羽出去打听着。
这天,杨风竹带了客人回来,两人在客厅说话,叫甘柔也出去陪客人说说话。
甘柔觉得稀奇,来的这人也不是杨风竹平时交往的朋友,怎么会突然叫她去作陪,虽然心有不满,但甘柔还是缓步走了出去。
来人一见甘柔出来,视线就黏在了她身上,甘柔颇感不适,这样的客人,也太无礼了。
那人起身作揖行礼,笑着说道:“嫂夫人不记得我了吧,杨兄和嫂夫人能住上这所宅子,可是有我的一份功劳。”
甘柔这才想起来,他是关治,杨风竹的同乡,当初正是他给杨风竹介绍了这所宅院,她笑了笑,“说起来,公子和我家相公还是同乡,都怪近年来疏于往来,我这记性又不好,还真给忘了,给公子赔不是了。”
“娘子说得对,以后我们可要多来往才是。”杨风竹笑着说道。
关治哈哈一笑,“杨兄,咱们两家要是结了亲,以后往来说话,不就方便得多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恭维着,甘柔也听明白了,原来是关治想把自己的侄女嫁给杨风竹,杨风竹也去看过了那姑娘,两家都十分满意,只等甘柔点头了。
甘柔没什么意见,杨风竹怎么说,她就怎么办,定好了下聘的日期,就等着迎新人进门了。
借着这桩婚事,再加上结了亲,关治常常登门,有时杨风竹不在,甘柔便过去接待,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甘柔见关治看她的眼神,竟愈加露骨了。
看着关治,甘柔突然想起红珠来,她在自己手上抠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每当自己和其他男人稍有亲近,就会想到她愤恨的目光和垂下的手臂。
她决不能步红珠的后尘,不能让杨风竹怀疑,不能让他有动手的机会,跟男人的爱相比,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甘柔自此不再见关治。
杨家办了几桌酒席,把关怜梦娶了进来,让她住了颜如玉的屋子,颜如玉移去了厢房。
关怜梦十九岁的年纪,和甘柔嫁到杨家时同岁,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爱意,甘柔无限唏嘘,她还不知道,在杨风竹好看的脸庞和高官厚禄的身份之下,是腐烂不堪的灵魂。
年轻人是很容易被迷惑的,关怜梦明明是后进门的,待遇却比颜玉露要好得多,杨风竹处处捧着她、惯着她,她渐渐变得嚣张拨扈,肆意为难颜玉露,还挑衅甘柔,杨风竹虽然知道,却并不管她们之间的争风吃醋。
颜玉露常来找甘柔哭诉,可杨风竹偏爱关怜梦,甘柔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说些无用的话宽慰她。
“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本以为相公是嫌弃我无才,才娶了你进来,你和相公一样,是通文墨的风雅之士,你们该是灵魂伴侣才是,没想到如今,他却这样对你。”甘柔说道。
颜玉露擦拭着眼泪,“我是混迹风月场上的人,知道人心易变,可我和相公一起吟诗的时候,总觉得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真是没想到……”
“看来都是一样的,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甘柔无奈地说道。
颜玉露叹了口气,“是啊,都一样,是我想岔了,现在想反悔都来不及了,我这一辈子,都只在男人一念之间,他喜欢也就喜欢了,厌烦也就厌烦了,完全由不得我。”
“想开点儿吧,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要不,你就先搬来跟我住一段日子吧,说不定等杨风竹新鲜劲儿过了,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甘柔劝道。
“多谢姐姐。”颜玉露脸上带着泪,微微一笑,“近日来,我常常想,我若真是姐姐的妹妹就好了,不会被卖为乐伎,和姐姐一起读诗,一起下棋,一起逛园子,这样的生活该有多好。”
“我出嫁前,可能就和甘家的妹妹过着这样的生活的,只是,我们终究是要嫁人的。”甘柔也笑了笑,“好在,现在是你我相依为命,以后不管相公,咱们按你的想法过日子。”
“嗯。”颜玉露含泪点了点头,“有时候我还想,我要是能像男人一样,走出家门,去参加科举,去游历名山大川,或者能有一个不用卖身的活计,让我能活下去,哪怕一辈子不嫁人也是好的。”
甘柔听了,不禁把颜玉露搂在怀里,安慰这个被时代束缚的可怜人,“现在也许做不到,但以后一定可以,在那个时代,女人可以像男人一样在书院读书,可以考试做官,可以随意出门,随意跟男人说话,还可以和男人一起挣钱、一起竞争,女人可以去做任何工作,没钱的时候,可以去餐馆、便利店打工,总之,她不结婚、不卖身也能活下去。”
颜玉露窝在甘柔怀里,高兴地抬头看着她,“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甘柔一笑,眼泪滚落下来。“会有的,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