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同僚可能没那么聪明,但没想到他们会愚蠢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以为最次的情况也就是琴酒以一敌多,摆脱埋伏,但没想到琴酒连面都没露,计划就已经宣告破产了。
卡梅隆他们就不能动脑子想一想吗,正常的老人怎么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老旧仓库啊。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行动的啊。
FBI的未来一片灰暗,望不到头。
这位王牌搜查官抬头看了眼天边黑压压的云层,吐出一口郁气。
寒风孤身闯入无人赴约的老旧仓库,卷起满地枯枝败叶。
微弱的光晕拢着他的侧脸,凌厉的五官被光影切割成两半,明明灭灭。浓重、幽暗、晦涩的阴影一点一点渗进深绿色的眼眸,一如冬日里覆满苔藓的林间沼泽。
但血管中流淌的液体依旧沸腾。
他不甘心。
付出了太多,放弃了太多,最终却一无所获,未竟的理想和苦寻的真相好似斑斓的泡泡,一触即破。
在组织卧底了这么久,一朝暴露,他总不能什么报酬也不取,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回老巢。
既然琴酒不来赴约,那他就亲自去找。
他理应在告别前为宿敌送上一份礼物。
卡梅隆提醒那位老人的事发生在两分钟之前,而距离原定的会面时间不到十五钟。
仓库位于半山腰上,从山脚开到这至少要二十分钟,就算琴酒在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选择掉头返程,他也有追上琴酒的可能。
未雨绸缪的探员在拧动钥匙前,将定位发给了波本。信息已经传达到位,公安如何安排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黑色雪佛兰亮起车灯,晃眼的光线划破了昏暗的夜色,发动机的轰鸣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但疾行在夜色中的不止有雪佛兰。
约莫十三分钟后,模糊不清的黑点逐渐变得清晰,一辆熟悉的保时捷显现在赤井秀一的眼前。
他始终保持着不易被觉察的距离。
车窗外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黑发男人将手伸出窗外,漂亮的像艺术品一样的手指扣动扳机,连发两枪。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每一颗子弹都没被浪费。
一枪穿过挡风玻璃,穿透了对方的肩胛骨。
一枪击碎后视镜,回绝了对方的探察。
FBI的神枪手名不虚传,但组织的Top Killer亦是如此。几乎在他扣下扳机的同时,似有所感的琴酒掏出了怀里的伯.莱塔,雪佛兰的前挡风玻璃以弹孔为圆心蛛网般炸裂开来。
对方毫不留情地返还了这份告别礼物。
天上的一轮残月散发出清浅的辉光,将肩胛处伤口映衬得极为可怖,鲜红的血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汩汩溢出,浸透了胸口的布料。
疼痛不会影响他的判断与行动,他会将每一个妄图反扑的猎物撕得粉碎。
但琴酒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敌人不止一位,常年身处黑暗的人总能清楚地辨明自己的处境。
腹背受敌。
天平倒置,猎手似乎变成了猎物。
但受了伤的犯罪分子仍然突破了一群FBI和公安的重重包围。
—
游离于这场暗杀行动之外的浅川黛正在东京湾散步,静谧的夜色,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弦月洒下的辉光一同抚平了内心的焦躁。
等等,是什么东西在水面上闪着银光。
黑发少女侧目观察。
海藻般的银色长发铺散在水面上,层层叠叠,流光潋滟。银发之下,侧脸美得能蛊惑人心。
浅川黛沉默了。
东京湾也会出现美人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