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明显意有所指的四个字后,浅川黛不免有些茫然。
她兀自沉思,这是什么八点档肥皂剧里的糟糕场景,搞得她像抛下家猫跑到猫咖激情消费的花心狂,像只知道花天酒地,在外面喝得烂醉深夜才回家的负心汉。
而让她更加茫然的——是琴酒的反应。
他说的不是“你去哪了”“你去干什么了”,而是带着七分笃定两分质问以及一分控诉的“你喝酒了”,几缕顺势滑落到她颈侧的银发还泛着夜间寒凉的水汽,可见这位Top Killer在二楼露台观望了多久,又被夜里的冷风吹了多久。
是某种雏鸟情结在作祟,还是因为失忆的人都缺乏安全感?
浅川黛无心也无暇分析此类心理问题。
如果她是个看戏的就好了,只用嗑嗑瓜子,喝喝汽水。
——但她显然不是。
黑暗总能放大感官,消弭界限,覆在腰侧的手掌像块烧红了的烙铁,烫的惊人,喷洒在颈侧的热气幽灵般环绕着她,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忽视第二者存在。
他们俩的距离近到足够在数分钟内互相杀死对方十几次,但那句质问过后谁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浅川黛沉沉地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起,一击必中的行动派开始停顿、犹疑,为自己寻找托词与借口;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趋利避害、审时度势的野心家开始动摇、退让,选择了得不偿失的买卖。
为什么人总是摆脱不了危险关系磁极般的引力?为什么人总是明知后果却仍放任自己陷入同样的境地?
想不通。
浅川黛摸索着打开了白炽灯的开关,即使有所准备,但忽然亮起的光源还是刺激到了眼睛,让瞳孔剧烈收缩,在她眯起眼睛适应光源之前,一只手覆了上来。
琴酒的手很有辨识度,骨节分明,不管是拿刀还是握枪都很漂亮,从指缝间向外看,孤狼般的幽绿色眼眸一瞬也不眨地凝视着她,让人无端生起一股寒凉。
“我喝了一杯金汤力、两杯波本,然后呢?”浅川黛环住他抬起的手腕,语意不明地感慨,“你等了这么久,只想问这一个问题吗?”
与往日不同,琴酒看上去心平气和,他松手后退了几步,几缕贴着肌肤的银发顺着他的动作抽离,浅川黛莫名感到一点怅然若失的痒意。
空气中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哂笑,琴酒直直地看向她,银白色的眼睫低垂,眼神一点一点锐利起来。
“她/他的代号是波本,那你的代号呢?”男人微微倾身,似有若无的松木冷香侵入了她的神经,他用尾指勾起一缕黑发,声线冷淡,“他有不得不找你当面确认的消息,那你呢,也不得不亲自出面才能打消他的疑虑吗?”
琴酒托长了尾音,笃定地说道:“和我有关。”
浅川黛慢慢眨了眨眼,神色微妙:“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呵。”琴酒没有理会她的夸赞。他觉得自己既不是刨根问底的类型,也不是会把事情摊开来说的类型,更不是什么像侦探一样耐着性子给人解释缘由的类型,但他此刻的行为和上述三种类型的人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在高傲冷淡和多话之中,他选择了高傲冷淡地说话。
“交换情报不需要花多少时间,但你现在才回来,开的还不是同一辆车,你怕被人跟踪,更怕被人发现我的存在。”
尾指上缠绕的黑发衬得他的皮肤格外苍白,柔顺的长发不论绕多少圈最终都会从指节上垂落,琴酒有些不满,他又朝前走了一步,修长的指节从鬓间的发梢移至浅川黛的唇角,然后缓缓陷进了她的唇缝,撬开了她的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