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堆叠在一起,看上去虽然壮观,但远到不了“把商场搬空”的程度,如果不是怕闹出太大动静而暴露行迹,她兴许真的会这么做。
浅川黛十指交叠,笑眯眯地歪了歪头:“喜欢什么,自己挑吧。”
试问天底下哪一个俘虏能有这种待遇。
FBI的同事经常会问浅川黛怎么才能撬开俘虏的嘴,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和情报。
德国的布鲁诺与普略特纳在集中.营用药物进行洗脑式审讯,美军解放集中.营后也不遑多让,秘密制定“MK Ultra”计划,对美国情报机构的成员而言,审讯并非难事。
训练有素的卧底一般会和善地回复她的同事:“常规做法是夜以继日的审讯、酷刑、监禁、药物以及对探测神经反应的精密仪器的合理利用。”
同事追问:“那非常规做法呢?”
浅川黛答:“如果常规手段不起效果的话,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能不能用爱感化吧。”
她当然没有用爱感化琴酒的意思,但琴酒在她这得到的待遇实非他人能比,她可是那种玩养成游戏都不会氪金的人。
然而琴酒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所得到的优待,他神色冷淡,纤长的银白色睫毛将幽绿色的虹膜遮挡了大半,很难从中分析出什么特定的情绪。
——“不要做多余的事。”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间响起。
浅川黛精准预判,那张笑眯眯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然后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语调抑扬顿挫。
阴阳怪气到琴酒压根懒得搭理她,想直接堵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但当那双月牙般的浅蓝色双眸离他仅有咫尺时,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愣在了原地。
底线。
琴酒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犹如冬日湖面上凝结的冰层,状似厚实,难以凿破,但只要出现一处裂痕,整块冰层都会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随时有碎裂的风险,而他正是行走在裂缝边缘的旅人,不知何时会跌倒、下陷、坠入寒流。
理智灼烧神经,他试图剔除某些危险的感情,但鼻尖萦绕着的木樨花香随着胸膛的起伏深入肺腑,无法剥离。
又是这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琴酒生来就不懂得何为让步,何为退却,他总觉得只要再靠近些,脑中的那团迷雾就能逐渐隐去,他就能辨清方向,然后抓住些什么。
行动在这种时候总是快于思维,他在脑内连绵不绝的警钟里抬手环住浅川黛的脖颈,将自己沉入浅蓝色的汪洋中。
当肺部的空气一寸寸被挤压,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时,浅川黛忽然意识到玩过头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四舍五入,她的意志力和组织的Top Killer有的一拼。
很好,又有了吹嘘的资本。
但她的肺活量显然和Top Killer不在同一个层级,几近窒息时,她抬手按住琴酒颈侧搏动的青筋,被皮下组织包裹着的血管收缩又扩张,颈动脉窦敏感、脆弱不堪,再轻微的压力也能让心跳减缓,血压下降,乃至丧失知觉。
琴酒回以一个漂亮的肘击。
确实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两个人差点同时把对方送上天堂。
浅川黛后退三步,伸出两根手指:“两分钟,最多两分钟。”
琴酒环抱着双臂,嘴角扯出冷笑:“做梦。”
这样的争论本无意义,没有人会在亲吻的前一秒设定一个两分钟的闹钟,也没有人会在亲吻时掐着表计算时间,就像琴酒过去所认为的那样:行动能制止的事,不必浪费唇舌。
当然,亲吻不算浪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