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初九应道:“记得,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作画的人是谁,价高者得。”
“嗯,去吧,小心些。”沈韫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初九,“如果再见到陆长青,书院的事心领了,让他好好等着,我会去找他算账的。”
陆长青一门心思想要摆脱他,算盘都打他脸上了,真以为那点儿小聪明他看不出来。
沈韫默默的在心里用了一百种法子让陆长青从这世上消失。
就算除不掉,也得放眼皮子地下看着。
他决不允许这具身体的秘密被第二人知晓。
陆长青后背陡然窜起一股凉意,打量了一下四周,才继续撅着屁股把刚挖出来的草药连根拔起。
“林子里不会有野兽吧……”
不敢再往林子深处走,陆长青掉头下山,盘算着改日准备些狩猎的武器再来。
一回到家,就看到红着眼睛的柳三娘,柳三娘想要躲进房间,被陆长青伸手拦住。
陆长青问道:“怎么了这是?”
柳三娘本不想多说,但儿子高大的身体无形中却又给足了安全感,不自觉的让人生出强烈的依赖感。
她一开口便带着哭腔:“眼看着就要官府纳粮税的季节,按人头算,咱家得分出三旦粮食,今儿个我去了你祖母家看看能不能要来些,结果……”
话没说完,柳三娘难过的掩面痛哭。
想她在陆家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伺候公婆从无怨言,到头来这个家却是见不得她一点好,逼她分家不说,如今霸占着她男人的房子连口粮都不愿多分出来点。
倘若拿不出三旦粮,她儿可是要被捉去服兵役。
当下年头新帝上位不过三年,野心不小,年年征兵去关外打仗,内里百姓苦不堪言,她如何忍心儿子受这种苦。
陆长青大抵了解了情况,对此并不吃惊。
毕竟他家里那几位亲戚的自私愚昧是见识过的。
陆长青轻拍柳三娘后背,叹道:“结果他们不仅不给,还把你赶出来了?”
柳三娘哽咽着点头。
陆长青道:“娘,纳粮不着急,您就在家做做绣活儿,家里的开支我来解决。”
“怎么会不着急!今年收成不好,三旦粮食就算用钱买都不一定买得到!”柳三娘只要一想到交不出粮食,陆长青就要去打仗,就胆战心惊。
陆长青心下有了打算,问道:“娘,我们分家签的书信可有找官府扣章盖印?”
柳三娘稍稍冷静下来:“咱们小门小户的签个字让村长看看就是,犯不着大费周章的去官府公证。”
“用得着。”陆长青笑了笑,低下头神神秘秘的低声说到:“我这就去找祖母,明天去官府,要分家就分的干干净净的,分房分地,到时候粮食自然就有了。”
柳三娘起先被转移了话题,突然牵扯到分家上面没反应过来,忽的灵光一闪,柳三娘喜上眉梢,欣慰的抓住陆长青的手,满是欣慰。
陆长青在家吃过午饭,就出门去。
半道上好巧不巧碰上沈进才,沈进才和一个瘦麻杆似的男人勾肩搭背的往村外走。
“你儿子这么有钱啊,你怎么不多要点?”
沈进才啐道:“别提了,小兔崽子最近变了个人一样,不好惹的很,等找机会我再好好教训他。”
瘦麻杆道:“也是,咱哥俩今天先去摸两把色子,手痒死咯!”
陆长青猜出沈进才大概是去镇上赌钱了,而且钱还是沈韫给的。
沈韫确实变化不小,可看着不像是……和他一样的情况。
不过他没敢想着去问问沈韫。
自己尚且自身难保,一地鸡毛,实在没闲工夫散发好奇。
陆长青来到陆家门口,院子里晾衣服的二婶儿陈氏瞅见他过来,张嘴就要撵人:“怎么又来一个,真晦气!赶紧走赶紧走!”
陈氏端起脚边的一盆脏水就朝着陆长青泼过去。
陆长青侧身躲开,还是被溅了一裤腿的脏水。
抬起头陆长青好脾气的弯起眼睛:“二婶儿,我来找祖母商量分家的事。”
陈氏不听,推着陆长青往门外去:“不都分过了吗?!有什么可商量的!你娘是个白眼狼,我看你也傻的够呛!”
她推着推着推不动了,陆长青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他脸上仍带着几分温和的笑,眼底却冷冰冰的摄人的很,陈氏一下愣住了。
陆长青伸手揪着陈氏的领子丢出去。
陈氏转了个圈脚下一滑,摔在刚才自己泼水的地方,滚了一身泥。
“哎哟!天杀的傻货你敢推我!”
陆长青连忙去扶:“对不起,婶婶,您别跟傻子计较,傻子疯起来看什么都敢做。”
陈氏:“……”
趁她发愣的功夫,陆长青径直走向屋内。
二房家的男人陆鸣山板着脸挡在门口,装腔作势的咳嗽了声,刚想出声训斥就被陆长青一巴掌推开,抬脚踹开门,走了进去。
陆长青对着躲在屋里一脸震惊的王老太鞠一躬。
“奶奶,我来看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