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边在餐厅里吃夜宵一边天南海北的聊天,河笙在言谈间感觉头脑有些发沉,醉意越来越浓,不知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还是因为听了展元太多的恭维,她幸福得好像一只悠然漂浮在蜂蜜海洋里的蜜蜂,空气里四处都流淌着甜腻。
河笙第二天清早起来时在洗手间镜子里看到脖子上的吻痕,她依稀记得自己昨晚酒醉后抱着展元哭了很久,她身体里积蓄的某种能量好似被一夜清空。展元骑着机车将她送到最近一站公交站牌,冬日的冷风几乎将她身体冻僵,河笙看着大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轿车心中很是羡慕,她不懂为什么有些东西别人生下来就有,自己花尽心思却一无所获。
“河笙,来吃早饭。”江克柔假装没看到妹妹脖子上的吻痕。
河笙来到餐桌前喝下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暖暖的粥和香喷喷的包子驱走了冬日里的严寒。河笙吃饱饭拄着下巴观赏窗外白茫茫的落雪,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小时候和姐姐经常玩的雪人游戏。
那时河笙总是嘴角带着坏笑叫姐姐站在院子里柳树下方,姐姐站在树下配合地一闭眼,她便跳起来狠命地摇晃树枝。积雪随着剧烈晃动飘然坠落,姐姐顷刻间就会变成一个雪人,两姐妹咯吱咯吱地踩着积雪嬉笑追逐着打雪仗,小小的阿行趴在窗子前羡慕地看着两个姐姐玩耍。
母亲魏如愿这时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来到餐厅,大抵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整个人看起来臃肿又憔悴。
“哼。”魏如愿看到河笙颈子冷笑一声。
“究竟有什么可笑?”河笙白了母亲一眼。
“我还真看不出你是个风流货色。”魏如愿又是一声冷笑。
“我偶尔一次就得被你扣上风流的帽子吗,那你呢,你这么多年‘风流’过几百次几千次了吧,我们这三个女儿和你肚子里现在怀的这个孩子,难道不是你‘风流’的产物吗,你这种不检点的烂货凭什么用这两个字来审判我?”河笙砰地一声将手里的饭碗摔在桌面。
“凭我三十八岁,你才十八岁,凭我是妈妈,你是女儿,你再敢叫我一句烂货看我不打烂你的嘴。”魏如愿似是因为怀孕又恢复了往常里的嚣张。
“烂货、烂货、你就是一个妥妥的烂货,阿行当年一点也没说错你!”河笙双手拄在餐桌上扯着脖子冲魏如愿一通怒吼。
“河笙,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我不介意给你松松皮!”魏如愿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将碗里的粥泼到河笙头顶,魏如愿知道河笙现在不敢拿她怎样,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护身符。
“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我不想大早上就当裁判。”江克柔取来毛巾帮河笙擦掉衣服上的米粒和水滴,河笙觉得自己与展元相见的好心情顷刻全部都被母亲搅碎,她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乌七糟八的破烂家庭。
“喂,阿行吗?”河笙当着魏如愿的面给阿行拨打视频电话。
阿行在电话那头打手语问河笙因为什么找她,那孩子看起来有些病恹恹,河笙也顾不得那么多。
“阿行,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我要告诉你一个很重大的消息,我们伟大的妈妈又怀孕了!你好好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你觉得这个孩子生长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会幸福吗?不,不会,她会像你一样饱受欺凌地长大,她甚至有可能比你的经历更加悲惨,魏如愿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妈妈,她只不过是一时热血罢了。
阿行,你忘记妈妈把用一块生日蛋糕将你毒哑的事情了吗?你忘记妈妈用缝衣针帮你缝合胸部伤口的事情了吗?你忘记妈妈用藤条把你浑身抽得稀烂的事情了吗?你还记得那些人伤害你时她站在旁边不闻不问的鬼样子吗?
阿行,你觉得这个孩子应该留下吗?如果你觉得这个孩子不应该留下,那你就现在、立刻、马上回到家里帮姐姐解决这个难题。你只需要在楼梯最高处轻轻推一下妈妈,她就会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塌塌地从上面滚下去。你还可以像打沙包或者敲架子鼓一样用力击打她的小腹,我需要你用一顿实实在在拳头来唤醒她的春秋大梦。
阿行,你来帮帮姐姐好吗?姐姐们需要你!如果你按我说的做就等于解救了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同时也解救了你不堪重负的大姐和二姐,反正精神病杀人也不犯法!”河笙一开始像个疯子般对电话中的阿行大肆发泄,后来随着谈话内容慢慢缓和了语气,河笙知道阿行向来吃软不吃硬,她亦见识过阿行的狠戾。
“河笙,你够了。”江克柔从河笙手里直接夺走了电话。
“魏如愿,你等着,我暂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阿行可和我不一样,她对亲生父亲都能手起刀落,你对她来说又算是什么?”河笙一像头正在山间捕食的恶狼般直愣愣盯着魏如愿隆起的小腹。
魏如愿被河笙那阴森森的眼神盯得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