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剑长约十二三公分,宽也紧紧只有两指,设计和最后的形态都与许多江湖侠客相同,就这么简单看看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让剑阁亲自设计的价值。
但是.......
姜齐清目光停留在材料那一栏的玄铁上。
这柄并不算长的剑用得着使用如此坚硬的玄铁制作吗?
玄铁的供源远在西南高原,从那里到云京的道路复杂险峻,自然灾害频发,先帝时期曾不止一次尝试着在这条“玄铁之路”上修建驿站,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无奈只好作罢,以至于到现在,没有多少人愿意承担玄铁的运输。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正是因为云京权贵富商集聚才使玄铁保持着对皇城的供给,所以玄铁在云京城内的价格堪比黄金。
这些原料上的问题都不是重要的,而重点在于玄铁大多用于制刀,用的尤其多是大漠的汉子,并且玄铁本身的材质和打造方式就不适合制剑,但偏偏还就选择它制剑……
“江湖上使用玄铁制剑的少之又少,但确是有的。”姜齐清挑了挑眉:“我曾经在江湖上见过几把使用玄铁制剑的人,奇江阁的剑库中倒也有那么几把,这种剑……说实话我认为使用它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防身。”
“请主上明说。”
“玄铁制出的剑比寻常剑要重上许多,所以它并不灵活,这也就导致使用者无法用它近身作战或是抵挡某些快速的招式。”姜齐清抬眸,眼神清明:“但如果用它来杀人就是狠招了。”
剑除了防身,那第二个用处不都是杀人吗?
闻玉没听懂姜齐清的意思,只是在透过火光对上她目光的时候,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玄铁剑出鞘必见血光,如果使用得当,人的力量加上本身剑体的重量足以砍断所有牛羊骨肉,同时速度要快上许多。”姜齐清眸色暗沉,嘴角漫不经心的勾起抹冷冷的笑意:“当然,人的骨肉也不例外。”
所以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闻玉瞳孔骤缩,几乎是姜齐清话音刚落,她就脱口而出:“分尸!”
“脑子挺好用啊。”姜齐清抛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嗓音懒散:“但我只是单纯在同你讲玄铁制剑的用处,可没有说孙知县他们要这把剑的目的就是分尸,或许他们只是需要劈开什么寻常刀斧做不到的东西,但时间紧迫不得不做的事情呢?”
姜齐清将脸上的妆容全部清理干净,好似出水芙蓉,清新淡雅,她淡淡抬眸,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其实就算姜齐清不这么拐弯抹角的说,闻玉作为明眼人也能看的真切。
毕竟谁家处理牛羊骨头用价格高昂的玄铁剑呢?
哪怕奢华如姜府......
姜齐清走到窗户边,探头望向长廊尽头那间灯火已灭的房间,最后抬手关上了窗户。
“知道为什么孙知县制作玄铁剑的事情没有在背后做吗?”
“他不认为少主你会观察此事。”
“说得对。虽然疑点颇多,但至少有一个初步判断。”姜齐清将图纸和账单一并还给闻玉:“孙知县想借着给孙孝虎钱财的名义将玄铁剑给他,目的便是让他杀了和孙家达成协议的那个人,只是他没想到背后那人和他想的一样,并且先一步解决了孙孝虎。”
“这是事情完成,自相残杀?”
“谁知道他们呢。”姜齐清撇了撇嘴:“目的其实不难猜,对于孙知县这一方,当然是不给对方合作前提的钱,他想赖账,能赖一辈子还不会被追究的方法当然是杀人灭口毁约;而对于背后之人,我看孙知县这般大手笔的花钱,想必背后之人提出的合作酬劳费很高,他们并不缺钱,所以目的就在于事情本身,他们想让这件事情彻底消失,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那么最好的办法也是杀人灭口,总而言之还是那句,死人才会听话。”
“鹬蚌相争。”闻玉表示理解:“那主上你愿意做那得利的渔翁吗?”
“我做不了。”姜齐清摇头定音:“至少目前做不了,因为我们并不只知道双方的交易到底关乎什么,而且若不是卦象指引,或许未必会有人知道,他们行事谨慎,应当早就计划好所有的路线了。”
话音刚落,姜齐清勾唇轻扯出一个笑,只一神色,闻玉便心知肚明。
计划好的路线便能天衣无缝了吗?
在这一局棋中,谁敢说自己找到了那个绝杀点了呢?
所有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明里暗里都是联系的事情,最需要的就是随机应变。
因为总有那么几个意外,或是说不确定因素存在......
“主上,他们对我们并无明面上的遮遮掩掩是件好事。”
“当然。”姜齐清眸光凌冽,在昏暗的深夜更显得高深莫测:“得亏他们没把我当回事才能理所当然的说出这些。”
得亏他们没把我当回事。
可真够谦虚的。
闻玉轻笑着打趣:“主上,你若是真心想隐藏什么身份,便是由着他们查,又能查到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