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交代完陈礼,皇后转头吩咐出来禀报的稳婆:“郭昭容能生则生,实在没法,便……去子保母吧。”
泗锁惊道:“娘娘,这般不好向皇上解释。”
皇后面无波澜:“孩子没了还会再有,郭昭容没了就真没了,这个孩子保不下来不过是缘分未到,皇上会理解本宫。”
泗锁还想说什么,被皇后顶了回去:“不必多说,就这么办!”
稳婆领命进去告诉另外一位稳婆,恰巧被幽幽转醒的郭昭容听见,只见郭昭容被阵痛痛得青劲爆出,咬着牙道:“不许去子保母!就算我活不下来,也要把孩子保住,你们听到没有!”
心若都快急哭了:“主子,这个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你不能不要你的命啊!”
郭昭容喘了喘气,手指紧紧攥着锦被,断断续续的说:“这宫里……这宫里早已没了我活下去的念想……是这个孩子的出现才……才支撑我好好生活,如果……如果他没了,就算我活下来了,我也只会想不开……这个……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
“主子!”
皇后在门外听着,闭了闭眼。
执意要郭昭容,等孩子没了她醒来,郭昭容还是会活不下去。
***
皇帝下了早朝接到消息,仪架以最快的速度往仪元宫赶。
一只脚踏进仪元宫时,听得一声啼哭声,是婴儿降生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抑制不住的恸哭。
赵太医第一时间跪在天子脚下:“皇上,郭昭容生了一位皇子,只是郭昭容……郭昭容实在虚弱,孩子出生,便殒了!”
皇帝震怒:“没用的东西!朕一直让你们照顾好郭昭容,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好端端的怎么会体虚!”
皇后让泗锁将找来的药渣呈上,赵太医翻找一番,霎时脸色大变:“皇上,臣的稳胎药一直都是按剂按量开的方子,可是这药渣里多了几味药,虽不会让孩子有损伤,却会影响母体的吸收,渐渐虚弱,且产前难以在脉象上体现。是臣失察,是臣失察,请皇上降罪!”
皇帝眼神阴冷:“你确实有罪,可郭昭容已回不来,你去给她抵命可好?”
赵太医颤颤巍巍的,准备伏地领命,姜悦容却是过来跪到皇帝面前:“皇上,他也算尽心尽力的照顾郭姐姐,就算有罪,可罪不至死。而真正暗害郭姐姐的凶手还未找到,怎么能这么草率就将赵太医处死?!”
皇帝垂眼睨她后脑,冷漠的说:“身为太医,照顾好郭昭容就是他的责任,郭昭容殒,就是他的责任没有尽到,朕没有诛他九族已是仁慈。”
姜悦容将头磕地:“赵太医已年迈,并无几年可活,皇上当从轻发落才是!”
皇后这时也过来劝道:“药渣的确蹊跷,赵太医失职确凿。但他不是主因,确当按姜贵人所言,从轻发落才是。不若便驱赶回乡,安享晚年吧?”
皇帝抿唇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赵太医带走了,随后吩咐江喆海:“将仪元宫的人和药房抓药之人尽数拘押盘问,既然赵太医的方子没有出问题,便是他们这些狗奴才忠心都喂了狗!”
姜悦容一直保持着以头磕地的状态,皇帝没有发话,皇后看了看他的脸色,上前将人扶了起来,温和道:“去看看你郭姐姐的孩子吧。”
姜悦容点点头,身子却是走向了生产用的偏殿,刚掀帘进去,绕过屏风,还没看见郭昭容最后的样子,便被一双宽大的手遮住了眼。
方才还似有生气的皇帝,立在她身后,浑厚地成年男性的气息包裹住她。
皇帝闷沉的声音在耳后:“别看,会吓到。”
姜悦容双手覆上那只手,想要将它拉下来,最终没能实现。她原先不怕见到,有一个人和她说会吓到,她却是怕了——
怕见到昨日还笑呵呵与她说话的郭姐姐面色惨白的躺在她面前;怕自己无法面对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在了生产的日子。
姜悦容呢喃道:“她那么好的一个人……”
泪水如泉涌般滴落于皇帝的手上,泪的温度如火一般灼烈,刺痛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