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含烟怎么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她目光渐冷,重新在手心凝聚杀气。
乌含烟看也不看她:“我早已融进这个秘境,你若是杀了我,我就要把你的秘密全都散出去咯?这个秘境可还有除了你们之外的其他人哦?真的没关系吗?”
江南月强自摇了摇头,努力撑出一个笑来:“既然这样,我直接取了你记忆再杀了你不就好了,区区秘境崩塌,救几十个人,对我而言毫无困难。”
乌含烟长长地“哦”了一声,有些怜悯一样看江南月:“我呢劝你省省吧,温暮的术法我都能轻松突破,你的对我恐怕也就是毛毛细雨一般。”
温暮?!
江南月敏锐捕捉到关键词,霎时犹豫起来。
乌含烟放下心来,靠近了江南月,她亲密地捏了捏江南月发愁的脸:“怎么样?愿意和我谈谈吗?”
院子终于恢复了安宁。
倒塌的大树没过多久就复原了,树叶承着光,漏下光线映出树影。
一如既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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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有这么一场宴会吗?
江南月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
筝雪笑眯眯地坐在她对面,正在给她殷勤夹菜,斜对面坐着直勾勾盯着她的岑青泽,岑青泽对面坐着反应依然不太灵光眼神发直的白云起。
乌含烟扮成的侍女笑盈盈地站在她身后。
江南月还在严谨遵守过去因果。
一个屋子里,一个真呆,一个假呆,三个冒名顶替。
过于戏剧性了。
江南月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盘子里菜,如果她能积食的话这次消化要完蛋了!
筝雪貌似没被影响,还在兢兢业业地走原来的故事。
她放下了筷子,有些委屈地叹口气,毫无顾忌地打开了话匣子:“我真的要去当天妃吗?”
她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原来当年筝雪问过自己吗?
江南月哑然失笑,当年应该是只有自己和筝雪吧,对一个傻子诉说心事,得不到解决办法,但是可以保证不会被往外说,保密度极高。
是啊,她目光敛深,筝雪出身高贵,各方宠溺,背倚家族摘得荣光结硕果,也应啖出果核落于根系为家族奉献。
这是她不得不做的。
但作为筝雪本身呢?
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书上名结为姻亲,自此隐没绊于宫舍,与他相伴百年千年直到寿命终结。
她自己愿意吗?
江南月抿住唇,眼中闪过点点心痛。
筝雪是个好姑娘,她不愿辜负家族栽培的厚望,也不舍拒绝温暮的栽培,同样也打心里不愿和畅快的生活告别。
可凡事皆有代价。
她所拥有的一切,总会在某一天向她索要等价的回报。
江南月走神了,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乌含烟岑时泽。
“没事的、没事的,”筝雪苦笑着摇头,重新抬起头,“师姐,吃这个,我特意带来的补品,你受伤了,吃这个能恢复的。”
江南月夹起盘中菜,细细咀嚼,不敢对视那边的筝雪。
对不起,她在心里反复说,让你又一次这么痛苦。
因为现在筝雪已经和天族大皇子定亲了。
要是有办法能让筝雪可以为家族出力,又可以避开嫁给不认识的人就好了。
江南月咽下嚼烂了的菜。
好苦。
筝雪告辞了,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江南月好生休憩,白云起笨呼呼地跟着走了。
白云起突然这么安静,江南月岑青泽都不太适应。
三人站在门口,等到只有叶子唱歌的声音时候,岑青泽拽住江南月手腕直接拉到身后,他肌肉贲张,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好整以暇的乌含烟:“你怎么在这?找死?”
乌含烟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他和江南月之间转来转去,“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呀,小青泽和喜欢的人反应一模一样呢。”
岑青泽丝毫不乱:“少来,不乖乖降了还等什么!”
他说着就要往前冲,呼吸之间他的手腕被死死按住了,他惊诧极了,回头去看:“你做什么?她之前害过我们!”
他说得急,对视上江南月的眼睛时,呼吸猛地一滞,挣.扎的力度也消失殆尽。
江南月一向沉静的眼睛中弥漫了一层他读不懂的雾气,欲说还休,行将双泪垂。
她顺毛一样轻轻抚摸过岑青泽的脸颊,低低开口:“听她说吧。”
乌含烟倚靠在门框上,月光照的她好似透明,行将羽化。
不过不妨碍她说混账话。
她笑眯眯地说:“小青泽,不乖乖听我话杀了我的话,你哥哥的尸体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