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

“迷倒万千少女？”

他笑了，可那笑意却完全不达眼底。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那双瞳孔里漆黑得空无一物。

他盯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反问道：

“那你有动心吗？”

然而这位贪系幽冥魔并没有等到眼前女孩儿的回答，抑或者是，她即将降临在他身上的审判。

听完他的话后，这只人类小女警短暂地愣了一秒钟，她垂眸盯着地板发呆，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这个答案。接着准备开口之前，她散漫地打了个哈欠，然后——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睡着了。

于是这只贪系幽冥魔此前那份伴随着内心激烈的情感斗争而隐隐泄露出的暴戾杀意全部褪去。

当乔奢费敏锐地嗅到了这只人类小女警身上隐隐散发出薄荷提神的香气后，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又轻轻叹了口气。

乔奢费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蛋，眼里带了几分动容。

虽然小绮今日一直在强撑，维系着活力四射的模样，但是实际上她真的累坏了呢。

地球人果然是一种十分脆弱的生物。他们应该保持充足的睡眠，而不能像机器一样，像经过数字基因化改造的阿瑞斯星球人一样，长时间连轴转。

啧，也不知道沙宾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奢费眯了眯眼，那股杀意再度从心口处涌起，转移到了不在场的那只痴系幽冥魔身上。

最终，他看了一眼怀里女孩儿的睡颜，接着把她背到了背上，他微微躬起身子，调整至了一个令她能够睡得舒服安心的姿势，步调沉稳地向前走去。

他对她低语道：“我们回家吧，小绮。”

话语刚落，乔奢费便听见了肩上的女孩儿在熟睡状态中无意识地嘟囔着些什么。

而当这只贪系幽冥魔听清内容后，他眼里的柔和瞬间消失了。

***

湖滨公园。

海河岸边的阶梯上。

月色毫无偏私地洒在两人身上。

这是乔奢费在这个城市里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在梦境里逃无可逃后最终选择的归宿。

宁静，安稳，空旷。

视线开阔，水波潋滟，明月高悬。

它能够让人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些问题。

在梦里，面对着警察的通缉，密友的追杀，他曾在这里彻夜常坐，迷茫无措地盯着漆黑的河面发呆，看着自己的倒影，思考着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感受着身侧女孩儿趴在他的肩头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这只贪系幽冥魔抬起了头，望着天上那轮接近于满月时分的月亮。

在地球上流浪千年的光阴里，不知从何时起，乔奢费养成了望月的习惯。

被困在蓝白星这块泥地里太久，唯有仰望星空时，能让他看清自己到底是谁。

例如说，无论他伪装得多么天衣无缝，都改变不了他在这个星球是个异类的事实。他望着波澜不惊的漆黑水面里一如既往的倒影，忽然感到自己已然变得面目全非。

特别是当他想起了近日降临在他身上的那堆混乱噩梦后，这只贪系幽冥魔愈发感觉自己在逐步失控。

他应该离开她，不然有一天，他会克制不了自己的本能而杀了她。

一阵清风来袭，他下意识快速抓住了那片即将从女孩儿脸颊边拂过的柳叶。

他盯着它，若有所思。

那么今夜，就以这些，作为告别吧。

这场梦，到此为止。

***

当那段轻柔而熟悉的旋律隐隐传入耳边，神户绮睁开了眼。

她望着漆黑的湖面，在经历了短暂的迷茫后，她开始陷入了捶胸顿足的懊悔状态。

完蛋，请问本来想要听听小乔的心跳声，结果因为他的怀里太舒服了导致一秒入睡是怎么回事。

神户大小姐努力晃了晃脑袋，接着冷不丁地与眼前的紫冥分队队长四目相对。

“小乔，我们怎么在这里？”

“你睡着了。”乔奢费平静地放下了柳叶。

「原来刚刚的曲子是小乔吹的啊。」

这使得她开始无意识地盯着这只贪系幽冥魔的唇，面上又恢复了惯常的那副甜笑。她随意找了个话题，轻轻问道：

“额……所以我们不回家吗？”

但这次这个甜蜜招数并不管用了。

“你说，不想回家。”

乔奢费再度强调了一遍，语调里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愠怒。

“绝对，绝对不要回家。”

说到这里，这位紫冥分队队长将指尖夹着的那片柳叶折成了两半。他垂着眸，掩盖了全部的情绪。

但是正常人，真的可以做到瞬间把柳叶化为齑粉吗？这里难道是瓷国传说中的武林片场？

神户大小姐的甜笑僵硬在了脸上。

“是吗？”

“我有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