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步步逼近,可与以往的压迫感不同,从那双一眼便能望到底的眸子里,虞舟读出了心切。
坦荡、直白,又不加掩饰。
她心口没由来地被灼了一下。
心跳似乎也因此快了几分。
奇怪的......感觉。
她避开对方的目光,声音也不自觉放轻:“若师姐的要求合理,要我陪着......也无妨。”
“是么......”岑世闻垂下眼,重复她的话,“要求......合理。”
什么样的要求是合理的?
她想虞舟不要喜欢上别人......算么?
她想和虞舟永远做朋友,不越界。
......算么?
“你......”岑世闻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忽的又停了,“……算了。”
虞舟两辈子只喜欢过她一人,不喜欢别人自然能做到,至于第二个......
她和虞舟现在这样挺好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便是。
反正离虞舟向她表明心意还有一百多年,顶多再被亲个脸,这回她不生气,再和虞舟好好聊聊,还不成么?
每想起那段回忆,羽毛般的触感便仿佛再次擦过脸颊,岑世闻下意识摸了下脸,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虞舟那淡色的唇上。
原来亲她脸的嘴唇长得那样漂亮,岑世闻胡思乱想道:只不过虞舟亲的时间太短,她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岑世闻心口一跳,慌忙别开眼,然后急匆匆地转过身:“我先下楼了!”
只一转眼,刚才还在门口不知在出什么神的人,已经撑在楼下一方小桌前,对着桌上一坛酒猛地灌上一口。
古宁镇天寒,客栈掌柜每日都会备上烈酒,免费提供给修士喝,好让大家除完寒气再去除魔。
岑世闻吨吨吨地灌酒,楼下其余修士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前几日没见这少年饮酒,还当是不会喝酒,如今看酒量可以嘛!这么烈的酒眼都不眨便灌了下去。
虞舟随之下楼,眼底隐隐有些惊讶。
她倒不知,她师姐竟还会喝酒。
咚地一声,岑世闻放下酒坛,抹了一把嘴,喘口气才看向虞舟的方向。
一坛酒下肚,她的脸上浮起几分红意,眼神却依旧清醒,并无醉意。
虞舟走到桌边,见桌上还有其它倒好的大碗酒,犹豫着端起一碗,刚想抿上一口,便见岑世闻伸手要夺:
“你又喝不了这么烈的酒,小心呛到。”
虞舟抬高手臂躲过她的手:“师姐怎么知道我不能喝?”
岑世闻微抬下巴轻轻一哼:“你就是不能喝。”
碗中的清酒荡漾出几道波纹,酒香漾到鼻边,虞舟低头稍微嗅了嗅,确实有些呛。
她抬眸看向岑世闻,对方微翘的唇角带着些得意,似乎笃定她喝不了。
想起那一坛酒尽数进了对方肚子里,虞舟心里有点不服气。
你一坛酒都能喝,这小小一碗,她怎么就喝不了了?
她偏要喝。
捏着碗边,她仰头倒上一大口,才进嘴里便觉得从喉咙往下火辣辣得呛,硬生生将那口酒咽下去,才终于忍不住弯腰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岑世闻顺势接过她手中的碗一饮而尽,拍着后背给她顺气:“早便同你说了不能喝,还要逞强。”
“咳、咳咳!”虞舟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才抬起头,满脸通红地瞪她一眼,“师姐、咳,师姐激我、咳!”
岑世闻伸手抹去她唇边酒渍,闻言嘴角的弧度大了些:“谁让你这么轻易便中计了。”
她动作忽然顿了一下,指尖上移,拭去对方眼角的水珠:“......怎么哭了?”
不知是因为刚灌了一坛酒还是怎样,她的嗓音有些微微发涩。
虞舟很快便调整好状态,听见这话便拿出帕子擦了擦,摇头道:“没哭,只是酒太呛了。”
忽觉对方的手抚过眼尾,似乎在擦拭未干的泪痕。
“别生气,我本来……确实没想让你喝的。”
虞舟眨了一下眼,睫毛刮过对方指尖,似乎挠痒了她,便见对方蜷起手指,稍作停留后,慢慢收了回去。
咚咚、咚咚、咚咚……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岑世闻早已心如擂鼓。
指尖残留的温度让她感到口干,让她……喉咙发紧。
目光好不容易从眼尾的余红上挪开,又不自觉落到对方泛着水色的唇上。
她刚刚才将上面的酒渍抹掉。
岑世闻再一次伸手,轻轻擦了一下。
软软的,热热的。
大概是酒太烈,烈到烧掉了她的理智,她慢慢俯身,向着那酒意浸染后的唇。
“咳!”虞舟忽然向后退上一步,揉着喉咙处皱起眉,“这酒当真是烈得很。”
岑世闻一下子回过神,不自觉也退上一步。
她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胡乱应着:“啊、是么?对、是,我、我也这样想……”
咚咚!咚咚!
心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剧烈,岑世闻生怕被虞舟发现异常,不敢再去看对方的脸,越过她直直向外走:“屋里有些闷,我、我先出去了。”
才一开门,迎面风雪扑来,一身的热血尽数冷却下来。
踏到雪地上,厚厚的雪几乎能没过小腿,岑世闻无知无觉地走了几步,然后向前一栽,整个人埋进了大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