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桃花初绽,柳动春风。官道上,旌旗飘飘,华盖迎风,太后娘娘与长公主的车辇居中,南宫阅同阿霁、砚之等人策马在前,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
这回出门令阿霁格外高兴,因为大营中选调过来的一队将士皆为当日于北疆一同抗敌的同袍们,多日未见,众人分外亲热。
尤其是萧宝,出发整队前看到阿霁更是兴奋得不得了,一口一个“阿霁哥哥、阿霁哥哥”围着她叫个不停。
“萧宝又长高了,超过我了呢!嗯,精壮了许多,难怪大将军也遣了你来呢!“阿霁抚着萧宝的大脑袋笑着说道。有了南宫军的加入,南宫阅心中好似吃了颗定心丸,踏实许多。
因顾及到太后的身体,队伍行进得相当缓慢,一日不过几十里地,走走停停,更像是游山玩水。
难得一次出宫远游的机会,长公主华嫣如久未出笼的金丝雀般,在马车上一直掀着帘子往外张望,对于宫外风景事物这也好奇,那也流连,简直雀跃不已。
咦?这不是砚之?
车马停驻,众人休憩之时,正在溪边饶有兴味学着侍从打水漂的华嫣这会子才发现,那个木头呆子竟也来了,正在不远处俯身打水。
山间清凉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袂,款款若仙,那人剑眉入鬓,玉面生光,与身后青山交相映衬,如同山水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华嫣一时间看得入了迷。
“嗖!”一颗小卵石不偏不倚打到了砚之腿上。
砚之起身朝这边看过来,华嫣正咯咯咯笑得前俯后仰,一双杏仁般的眼睛戏谑地看着他。
砚之正身行了礼,拿起水壶正欲转身离开,华嫣见他如此疏离,瞬间不开心了,“哎,呆子,怎么不问问本公主为何打你?”
“长公主自是有自个儿的理由。”砚之淡淡回道。
“无趣。”华嫣恹恹道,有些不痛快。
“砚之告退。”
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华嫣心想:真是个木头人,不爱搭理我,哼,还挺有个性。
晚间淅淅沥沥飘起了雨,好在队伍已至一处行宫。众人将太后娘娘安置好,传了晚膳,一切安排妥当,方才退下。
一路上所至行宫虽皆是皇家别苑,日常也有专人负责维护修缮,一派富丽庄严,但比起皇宫来,还是逼仄了许多,随从们的住处相对来说更是拥挤不少。
本该砚之同阿霁一处歇着,南宫阅想到之前阿霁的睡相,又顾念着她的身子,遂将他的那间让给了阿霁,自己则和砚之睡在一屋。
阿霁知道这样其实不合规矩,但一想到与男子同住的确是各种不方便。之前城郊冰嬉那晚,和南宫阅睡在一张床上已是尴尬难捱地勉强度过了一夜,不敢想象若是此行日日同砚之睡在一起,那又该如何自处,如此想想只得厚着脸皮悄摸住下了。
春日的雨如牛毛、若细丝,下了许久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众人已在别苑耽搁了两日。
华嫣待得很是不耐,在房中望着窗棂外的雨,同太后娘娘抱怨道:“母后,你看,刚出来又被这雨困在行宫里了,真是没意思的很。”说完伸长了手臂趴在桌子上作无辜状。
太后闻之放下书简,慈爱地摸了摸华嫣的手,说道:“民间都说春雨贵如油,称其为'喜雨',虽耽误了赶路,但这甘霖也是百姓之所求,亦是福气,我们且等几日不妨事的,嫣儿稍安勿躁。”
“好吧,可实在是太无聊了,比呆在宫里还无聊呢。”华嫣娇嗔道。
“不然母后挑几本书给你读读,长点见识也好打发时间?”太后问道。
“不、不、不,不用了,母后,我有些乏了,我还是回去歇着吧!儿臣告退。”说完华嫣身如矫兔般一溜烟地没了影儿。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同身边宫人笑道:“这嫣儿啊,打小对舞刀弄剑感兴趣,可她父皇不许她练,一听到读书二字,总是这样溜之大吉。”
“长公主这是巾帼不让须眉,不似小女儿家那般娇弱难养,太后该欣慰才是。”宫人应和道。
巾帼也罢,小女儿家也罢,谁让哀家只有这一个宝贝丫头呢?眼看着也渐渐长大了,在我身边还能有几年,如今护她一日是一日,且就这么宠着吧!太后心想。
华嫣回到房中,让宫人铺纸研墨,挽袖作了一会儿丹青,觉得没有什么灵感,索性又自己下了盘棋,也觉无趣。没精打采地伏在案几上,自言自语道:“雨再下个不停,我都要跟这案上的宣纸一起发霉了……”
正闷着,听到门外宫人不知与何人轻声交谈,待来人离去,华嫣朝着外间问道:“何事?”
宫人进入厢房,俯身道:“回公主,是南宫大人那边差人过来询问,担心连日阴雨,房屋或有漏雨之处,我已回了'没有'。”
“哦。”华嫣点点头,又马上想起什么,急急问道:“差谁来的?”
“是砚之校尉。”宫人答道。
“快,把他截回来,就说本宫找他有要事。”
宫人听了立即追出门去,砚之已至前庭,又巴巴被请了回来。
”属下见过长公主,不知公主有何要事?”砚之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