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此处为何如此落败,那自然是昌王被扳倒,淮王下的手了。
“小百里为何会突然来这?”
“她之前和我手下人见过。”景霖隐去了些话,“皇女出去游玩,险些闹事,我便吩咐手下人将她拉回,可能是多说了些交心话。”
楼催曾是罪臣奴婢之女,景霖用人时早已打探过,这罪臣就是永亲王。
前些日子他让楼催去阻止百里珍瑞,而百里珍瑞又是爱玩的性子,肯定是坐不住的。可能就是在那时,楼催不小心透露出来了点儿时往事吧。
失母之痛,短短十余年,怎能释怀。
再者百里珍瑞也并未提及“永王府”一词,只说是凶宅。应当是不知道此处的前尘往事了。
就算知道,前尘往事终归是往事,百里珍瑞又是异国人。这点小消息一点用处也没有。
百里珍瑞绕过假石,拎着鞭子左甩右甩,脚前的落叶全被挥到两边,露出一条干干净净的路来。
她捞起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嘀咕道:“也没什么吓人的啊。”
景霖双眼微眯,掷了枚暗器出去。
暗器削过树枝,哐当一声,惊起乌鸦四处窜逃。
“谁?!”百里珍瑞迅速回过头来,可是看看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乌鸦叫得实在是嘶哑难听,屋院角缝处时不时还奔出几只老鼠,窸窣窸窣。
即便百里珍瑞胆子再大,也从未见过如此悚人一幕,心里头已经有些慌乱了。她又喊了声:“不要给我鬼鬼祟祟的,出来!别逼着我把你打出来!”
无人应答。
甚至此处空荡,还有余音回响,重新传回了百里珍瑞的耳里。
百里珍瑞抿着唇,试探般地问道:“听说你们中原通鬼神,你是这宅子的主人吗?”
景霖又掷出枚暗箭,一盏灯笼掉了下来。
百里珍瑞惊得跳了一下,但此时无风。她尝试着走近了点,没看到什么痕迹。
真的是鬼?百里珍瑞想着,又说道:“你认识楼催姐姐吗?如果认识的话……就摇两下树!”说罢眼神死死盯着树叶。
宋云舟目瞪口呆:“不是,她真不怕啊。”
景霖顿了下,他的本意是想让百里珍瑞离开的。吓吓她,不过是想让百里珍瑞经此行收敛点爱玩的性子,日后少出去给他弄麻烦出来。
可是这会,百里珍瑞竟然直接把楼催拿出来了。
他掰下屋头上的一小处瓦片,尖锐的那头直冲树桩。瓦片掷出,直直嵌进树枝中,晃动树叶。
百里珍瑞看到,连忙把鞭子收好,双手合十:“原来真的有鬼,太好啦!我不是非要来打扰的,只不过几日前我和楼姐姐聊天,她和我说这里是她以前的家,她的很多心爱之物还留在这里。可是她不能来,所以我替她来找找。你不会介意的吧?”
并没有应答。
“好吧!那我就当你同意啦!”百里珍瑞捡起一根树枝,边戳穿拦在前面的蜘蛛网,边说道,“我开始找喽,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给我提个醒,这样也省去我一些时间啦!”
“楼催是……你的手下啊?”宋云舟等百里珍瑞进了屋,才问道。
“嗯。”景霖吐出一口浊气,“由她去吧。”
楼催又不是他禁在崔兰楼的人,如果要来找什么东西,等个夜深人静的时辰自然可随意踏足。
过了这么多年了,要找肯定早找了。又何必说自己来不了。
只是逗逗百里珍瑞的话,谁知百里珍瑞还当真了,竟傻乎乎地来到这里,说要帮忙。
大概楼催也不会想到,小姑娘虽然大大咧咧的,心思也有这么细腻。
见春了,这晚风也就不那么冷冽。两人在屋头坐了一炷香,也没有什么感觉。
百里珍瑞终于出来了。
“什么也没有,气死我了。”百里珍瑞气鼓鼓地,一把扔掉了树枝,对树枝撒气道,“楼姐姐会很伤心的!你为什么一点提示也不给我!太坏了。”
光对着树枝撒气还不够,她直接用力一踢,把树枝踢得老远。
“根本没有鬼神,让你骗我!”百里珍瑞生完了气,攥紧拳头就离开了。
景霖挑了下眉,拍拍手:“别杵着了,走吧,明日你又要遭殃了。”
宋云舟:……
百里珍瑞今晚生了闷气,明日还不知道怎么嚯嚯宋云舟呢。今晚景霖没出事,他马上要出事了。
宋云舟悔悟道:“你说的挺对,这回我不该来的。”
景霖无情地嘲笑一声,站起身来,先一步走在前头。
宋云舟闭眼为自己默哀一下,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过,他在离开时回头望了下破败不堪的匾额。
——永王府。
又和昌王扯上联系了。宋云舟心道。
说来自打护国寺见面,昌王的行踪就飘忽不定的,他根本不知道昌王除了护国寺还有多少个落脚点。
景霖的心思,十有八九他是能猜到的,只是现下他连昌王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怎么试探他和景霖的秘密了。
这件事还不能去找别人打探。一问就会暴露,届时一不小心说漏嘴,受连累的就不止他一个。
愁人呐。
“哎,对了。”宋云舟跟上景霖脚步,“你什么时候把小百里送走啊?”
景霖向下撇了眼红衣女子,答:“百里祈羲没消息来,不定。”
“她好黏人……”宋云舟委屈巴巴,“每回我出去玩,她总要跟在我后头。”
“让让她,无妨。”
“今晚她生了气,明日肯定又要拉着我出去‘折磨’我了。”宋云舟说,“她可从来不打趣你。”
景霖耸耸肩,无所谓道:“我没你有趣。”
宋云舟敛了下景霖神色,嘻嘻笑道:“你比她有趣。”
“怀玉,我以后陪小百里出去玩,你可不要吃醋呀。”
“不会。”
“噫呦,口是心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