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倦环顾四周粘的“囍”字红帖,倒吸一口凉气,嘴唇发抖道,“大,大,大人?难道,难道你们已经——”
话至一半,他喉咙一硬,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俞冠楚面色惨白地点点头,无可奈何地回道,“如你们所见,我已经与她成亲了……不管如何,我们先离开这里,这件事,等一段时间我自会处理清楚。”
诲人怒目圆睁,假装的女声里夹着愤怒的男音,“大人!这是强买强卖啊!哪里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怎可说成亲就成亲的!我们大人冰清玉洁,纯洁无瑕,宛如谪仙,是这些粗俗不堪的土匪可以染指垂涎的吗?”
不倦咬着牙关,恨恨道,“气煞我也!她居然逼迫我们大人跟她拜堂成亲,何其可恨!土匪果然是土匪,没有一点教养,尽干伤天害理之事了!”
转头看定俞冠楚,上下一扫,小心翼翼问道,“大人,你,有没有跟她……额……那什么,芙蓉帐暖……”
俞冠楚脸颊一热,撇开头去,“不说这些,我们该怎么逃出风情寨?”
诲人不倦面面相觑,心知他们大人不愿意谈及,便也识趣地住口不言。
两人不敢耽搁,忙不迭从粉乎乎的衣裙下扒拉出一套同样粉红欲滴得过分的丫鬟服装,双手捧给俞冠楚。
贴心道,“大人,穿上这衣服,我们三人扮成女子,届时晚间从花房的小后门溜走即可。你放心,我们方才打晕几位姑娘,从她们的衣柜里找的衣服,没有扒她们身上的衣裳。大人,事不宜迟,她们随时可能清醒过来,还是快快换上衣服暂时离开这书房吧。”
俞冠楚一听,没时间对诲人不倦的手法提出质疑,不知他们下手有多重,千万不能伤人性命。
心中惶恐,手脚无措,俞冠楚争分夺秒地褪去白袍,穿上纤长的粉衣,正系腰带,诲人捡起俞冠楚的白袍卷了卷,卷成两坨高耸的馒头状塞入俞冠楚的胸口。
俞冠楚瞠目结舌,两只眼睛垂下来吃惊地瞪着自己从无到有的某个地方。
不等他吃惊,不倦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些白面粉糊在他脸上,又拿口脂涂红他的嘴唇,抹上红晕的两团大腮红,还不忘扯下他的发带,散落一头乌黑长发。
不倦心灵手巧,把俞冠楚的乌发用发带随意挽了个疏懒的半边云髻,远远地一觑,当真像极了一位体量风-骚,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
“大功告成!”
诲人和不倦同时用手托了托自己胸口处藏的两颗大苹果,拉上俞冠楚,一人手中端一些混淆眼神的茶壶托盘什么的,朝书房竹门走去。
俞冠楚走了几步,感觉胸口的白袍要往下掉,连忙往上拽了一下,他跟在不倦身后,埋低头颅,三步并两步地出了书房,小心谨慎地问,“你们知道阿厢目下在何处?万万不能碰上。”
不倦一愣,好像没反应过来“阿厢”是谁,呆滞一秒,才掐细嗓子道,“大人,你放心,我们去花房,那女土匪在院子里玩弯刀呢,不会过去的。”
“那就好。”
俞冠楚放心地吐一口气,压低脸蛋,眼帘朝下。
三位粉衣丫鬟在风情寨的土匪窝里明目张胆地绕了好几圈,终于歪打正着地寻见了花团锦簇,花香四溢,万紫千红的花房位置。
心想到时候能从花房逃出风情寨,俞冠楚激动得无法形容,眼瞧着那花房的小后门越来越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神经紧绷,一脚踩出一道深坑,凝神静气,不敢乱动。
走着走着,前方一顿,俞冠楚一头撞在不倦的背后,他捂了捂碰疼的鼻子,方一抬目,立时吓得魂飞魄散,瞳孔骤缩。
眼底不知何时掠入一抹使人心惊胆战的暗青色身影,倏然自房顶跃下,衣袂蹁跹如蝶。
手中银白色的剪水银练弯刀闪出一道道刺眼的寒光。
“刷拉”一声,不远处的一丛枯草登时被其削得四分五裂,烂屑飞翾。
“这些根茎皆烂的死树野草,早就应该拿出去一把火烧了,留在这里岂不是脏人眼睛?花房里是得留着那些开得艳丽的花朵,不需要这些焦黄的草树。你们不仔细打点,等我娘回来看见,倒叫你们好受!”
红红绿绿的花叶间,高挑的女子背对而立,持着一柄弯刀时不时修剪一些横斜逸出的乱叶枝子。
她对面的一位中年女土匪听罢,点头哈腰,一个劲应着是。
恭恭敬敬道,“大小姐,你适才练武,若是累了就回去沐浴更衣吧,卷丹和妙语呢?我待会摘些味道馥郁的花瓣,让她们给大小姐送去。”
柳厢走近一处雪白的花海前,俯身闻了闻,指着那花道,“就这些茉莉吧,那丛月季也不错,各摘一些,不必太多。”
女土匪弯腰答应道,“好,大小姐。”
柳厢不再多言,偏头牵过一支开得正盛的栀子花,迎到鼻尖一嗅,她露出半张沁有薄汗的侧脸,红唇微启,置身于花海之中,别有一番倾国气质。
忽而,余光一掀,她猛的转身望了过来,一双犀利的黑眸定定不斜地盯着俞冠楚一行人。
一时之间,身着粉衣的三人如芒在背,心脏骤停,屏住呼吸,脑袋埋得几近低到地里去。
柳厢眼眸微微一眯,拿着剪水银练弯刀,抬手一挥,命令道,“你们三人杵在那做什么?一声不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