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比赛不必一个一个的比,而是二十名武进士共同在日暮之前做好武器模型。
未完成者,潦草丑陋者,华而不实者,一无是处者,残次品者皆不得入选,视为失败之作,那些武进士也得自行离开较量台。
岳兵棋在天黑前造了架缩小精致的登云梯,梯子收放自如,灵活结实,最重要的是设计了攀爬过程中用于固定城门的千足勾。
千足勾,顾名思义,仿佛蜈蚣的千只脚足攀爬吸附城门墙壁,所过之处有硬铁勾相抓,不易脱落。
登云梯不出意外得到一致好评和认可。
闫钰则是用木头修了座水陆两栖的雄霸天下战车,此名乃他自取。此车可在路上驰骋飞奔,也可收起车轮,下水作船,不沉不垮。
他为证明效果,还命人打来一盆水作实验,将木战车放进去,果不其然可收起车轮浮于水面,与普通船只全然无异。
雄霸天下战车意料之中得到皇上与众人的肯定和喜爱。
柳厢手中无现成的硝石硫酸和柳条灰等物,难以作火药炸弹用来夺目,毕竟此物容易令人怀疑她要“刺杀”皇上。
无奈之下,柳厢只得用木头敲敲打打出一件半人高的人形不倒翁,仔细凝睇,可见不倒翁上绘有狡诈五官,胸前画有一朵雪花纹样。
百里皓质狐疑不已,求解道,“这是何物?从未见过。”
柳厢答道,“回禀皇上,此为大逆不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朔雪国战俘的人形不倒翁靶子,可供士兵练习拳击射箭,增强体力,更能明确征战之初心——那便是保家卫国,打倒一切危及大睦朝利益的边陲小国。无论是朔雪国,无垠国,西落国,还是长河国,只要来犯我朝,虽远必诛,誓不罢休,定打得他们乖乖地臣服我朝!”
喊罢,扬起一拳“砰”得摔在雪花不倒翁脸上,如雷贯耳。
此情此景,愣是唬得较量台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不得不对下面的瘦弱“男子”,刮目相看。
百里皓质龙颜大悦,不住拍手称快,“好!绿如蓝,朕喜欢你这种豪爽不羁,心系家国之人!此俘虏不倒翁可多多推广,多多推广!薛惜,你尽快落实此物,必得让各军队都能借此发愤图强,泄怒长志!还有——方才岳兵棋的登云梯和闫钰的雄霸天下战车,依朕看来,皆属上上佳品,都多多推广制作!”
工部尚书薛惜闻言,忙不迭从座位上下来跪在地上接旨,声如洪钟,“皇上英明,臣定不会辜负皇上期望。”
柳厢喜不自禁,眸光乱瞟之下不偏不倚撞上俞冠楚无声无息投过来的炙热眼神。
她心房纤颤,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扭头躲避,随即心想俞郎又不识得她,干嘛躲躲藏藏?
因而故意正正不斜地努力回视俞冠楚的眼睛,嘴边勾起一缕洋洋自得的笑意,颇为傲气。
俞冠楚被柳厢的眼光一挑衅,不知不觉白皙的脸皮立时白里透红,仿佛回到了被柳厢按摩脚踝,强制亲吻的时刻,使他心乱如麻。
两人大眼瞪小眼盯了好一会儿,还是俞冠楚受不住投降了,清清喉咙,先一步挪回目光,安静站立。
柳厢挤眉弄眼,又是吐舌头,又是撇撇嘴,逗得俞冠楚的俊脸不受控制地越发通红了。
第八试,除开岳兵棋,闫钰,柳厢等十五名武进士通过,另外五名的武器成品要么未完成,要么毫无用处,便被刷下去了。
二日。
第九试,考问军事策略,乃是提问武进士有关孙子兵法、吴起兵法,天文地理等知识。
答案绝妙者排前,答案肤浅者居后,以此排列余下的十五名武进士,最终留下前十名,多余五名以落选处理。
百里皓质提问,“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依汝之见,何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岳兵棋沉吟半刻,启唇,轻声应答,“上兵伐谋,利谋取智。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站必败。故而不战而屈人之兵,应属知己知彼,以敌军自乱分寸生谋,乃至徒失胜机,即兵不血刃亦可战胜。”
百里皓质点首,目仁内的欣赏之色呼之欲出,他看向闫钰,笑问道,“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何解?”
闫钰沉默一阵,音色响亮道,“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善守者藏于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百里皓质满意已极,眉开眼笑,他将眸珠凝向伫立不动,额沁汗水的柳厢。
一字一句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于汝言,有何见解?”
“……”
柳厢暗自扶额,登时汗流浃背了,她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不说她大字不识几个,书都没翻过几本,就凭皇上这几句文绉绉的话已足够她消化一整年,不不不,消化一百年。
脑袋空空如也,柳厢尴尬地咳嗽一声,目视脚下,先行请罪,“禀皇上,小人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