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医侍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嗤笑道,“狐珈军师,没有毒,那是骆军医让方校尉送来给付将军喝的山药茯苓枣羹,说是补身体的,喝了不会有事的,方才付将军还牛饮了三杯呢!”
戴银面具的三人慌里慌张地听见此节,心口石头坠地,安心地道了句谢。
阿卜气鼓鼓地将那半壶肉苁蓉汤搁远些,眼不见为净,“哥,没想到骆军医会如此在乎付将军的身子够不够壮实,他们二人不是一见面就吵嘴吗?”
狐珈纤长的睫翼一敛,无波无澜道,“他们在军营相识多年,自是不同于寻常朋友。”
念头一转,眸渊深邃,“或许,突破口不仅仅是付将军一人。”
沙漠之心的风城,白日如同置身熔炉,夜间便犹似坠入冰窟。
时近秋冬,沙漠昼夜温差愈发明显,寒风凛冽,刮骨生疼。
夜灯初上,昏黄的火把照亮了大小街道,也照亮了付庚重那情迷沉沉的俊脸。
他一步一个坑地朝集中马厩走去,殊不知屁股后面跟了一堆小尾巴,嘻嘻哈哈看着他颠来倒去的步伐。
一士兵躲在土墙后,小心翼翼地发出疑问,“不对啊,肉苁蓉的效果如此巨大吗?付将军整个人软趴趴的没有劲儿,当真是奇药啊!”
阿阵摩挲下巴,两眼放光,戏谑道,“光是肉苁蓉当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本校尉还悄摸儿加了点好东西。”
士兵们好奇勃勃,“方校尉,你到底给付将军加了什么好东西?不会有害吧?”
“本校尉自然不会害付将军。”阿阵看着不远处摇摇晃晃的付庚重,笑道,“不过是放了一点在百里京逛窑子时买的春--药罢了。”
“牛啊!”
士兵们惊呼连天,色眯眯笑道,“方校尉你还逛过窑子!”
“闭嘴!不准告诉付将军,听到了没?谁要是敢出卖本校尉,到时候本校尉就把你们一锅儿都卖了!”
“是是是,不敢不敢,方校尉。”
“这还差不多。”
阿阵想起什么,揉揉鼻子,急问道,“去叫柳将军过来没?别不是遇不上,届时可浪费了咱们的一番好意了。”
士兵回答,“方校尉你放心,柳将军绝对会跟付将军遇见的。”
几人安静下来,逐一把看戏的眸光挪向了情难自禁的付庚重,一个个兴致高涨,摩拳擦掌。
付庚重走着走着不得不扶墙摸壁,借以支撑软绵绵又硬邦邦的身体,他抚摸胸口剧烈的起伏弧度,拍了拍碳火似的脸庞。
一条颀长的影子映在黄沙之上,自一拐角处折出,夹带一丝丝晚风。
柳厢手心甩着剪水银练弯刀,百无聊赖地走在路上,余光一瞄,瞄见一道黑影倚着墙面动也不动,心下好奇,看定对方是谁后,蹦蹦跳跳跑过去。
把剪水银练弯刀一举掷进土墙,震得墙面簌簌落了几抔泥灰。
“付庚重,大晚上不睡觉,在外面瞎晃悠什么呢?你还派小士兵叫我来集中马厩等你,等你好半天你也没过去,原来在这边赏月啊?”
剪水银练弯刀拔出来又捅--入土墙,来来回回不下十几次。
付庚重一听见柳厢的声音,犹如干柴点上了烈火噼里啪啦烧得一阵响,额角的汗珠划至下颌,滚进沙面。
他举目望去,锁定柳厢那挺拔飒飒的身姿,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柳师父,我……”
语至一半,鼻子下面痒痒的,湿湿的,抬手一触,入目猩红。
柳厢瞪眼咋舌,指着付庚重大嚷大叫,“哎呀!你流血了!你鼻子流血了!你是怎么了?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吗?”
她关切地靠近几寸,伸手去探对方的额头,手背一碰,俨然被水蒸汽荡了一遭。
正欲收回手,手腕竟被付庚重厚实而生满死茧的手掌紧紧一攥,难以抽离。
柳厢微愠,提高音量,“你干什么?付庚重,你是不是抽风了?我可没时间跟你大晚上打斗一番!放手!”
孰料付庚重宛如失聪,充耳不闻,不顾体面一把拽过柳厢揽入怀中,发狠地禁锢对方的腰肢,脑袋抵在柳厢的肩膀上,细语喃喃,热气喷薄,“柳师父,徒儿好热好热,你抱徒儿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柳厢莫名其妙,使劲推拒付庚重的胸膛,奈何付庚重铁了心不放手,即便鼻血直冒,即便被柳厢肉--拳攻击,还是一个劲抛开一切表露心声。
“柳师父,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付庚重,一直以来都十分,极其,特别,非常,真正的喜欢你。你不要推开徒儿好吗?”
“徒儿知道,柳师父已有夫君,可是徒儿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夫君不能是徒儿我呢?”
“厢儿,厢儿,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比俞冠楚还赢得你的欢心,厢儿……”
怀里的柳厢恰遭雷轰,挥舞如风的硬拳停止了敲打付庚重的后背,她愣了一下,瞠目结舌,须臾才缓过神来,“不是,付庚重你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