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三哥啊三哥,无垠国都没了,你难道不生气吗?你不会心痛吗?这一切的一切,全部拜你的好女儿所赐!她无情无义,心狠手辣,让无垠国不复存在,成为历史过去,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
“住嘴!我恨你!我恨你——我恨父王为何要把国王之位让给你,恨你‘死’了十九年还阴魂不散,恨你生的好女儿毁了沙氏一族数百年的基业,恨你分不清站位,恨你与我斗来斗去!关山隔,你必须死,你今天必须死!”
触及脑内最愤怒的一根弦,沙山行目眦欲裂,眼眶里袭满了细细的血丝,他双手擎着斧头,借力擂台上的木桩跳起来去砍关山隔的项上人头,力道强劲,势不可挡。
关山隔咬了咬牙,旋身一记侧踢踹飞对方手里的斧头,在其惊慌失措去捡斧头之时,下定决心执剑朝沙山行的后背甩了几剑,剑剑入肉,不消片刻就染红衣襟。
“父王!小心!”
高楼上的沙戎楼瞧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十指紧扣在栏杆上,手背筋骨起伏,怒气压制不下。
捡起斧头的沙山行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反身去攻击关山隔,两人深刻地明白这一战不是小打小闹,不是比拼练武,而是拿性命在赌--博,容不得一丝懈怠和懒散。
两人你一招我一招斗得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看得台上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两眼熠熠闪光。
时间一点点流逝,擂台上两人的精力依然充沛,仿佛不知疲倦,打得尘土飞扬,血水飞溅,不忍直视。
沙山行其实自幼就样样比不过关山隔,文他比不过,武他也比不过,他对他的王储三哥是羡慕嫉妒恨的,要不是关山隔性子温和,宅心仁厚,否则他也没可能从其手底下骗了无垠国的江山来统治。
在经历大睦朝攻打无垠国的过程中,沙山行发现关山隔没有死,还跑回来要帮他打仗,他的心情从诧异,震惊,高兴,不解,猜测,怀疑,变成了愤怒,憎恨,厌恶,避之不及。
直到得知柳厢是关山隔的女儿后,他对关山隔的态度就越来越恶劣,越来越不近人情,越来越杀心暗起。
“滚!别假惺惺地来说帮我保护无垠国,你的女儿在打我们,你看不见吗?你在我眼前装什么好人?装什么烂好人!滚,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你要是再不走,我立刻马上杀了你!”
这是沙山行十九年后在扬沙关的沙漠里,揭开关山隔身份之后发出的一声咆哮,他浑身狂抖,恨得牙根直痒痒。
那天,关山隔被沙山行轰走,无奈之下去找柳厢,求着柳厢能不能不要赶尽杀绝,留下无垠国,可是柳厢一不做二不休,硬生生打得无垠国再无屹立的那一日。
沙山行记起这些糟心事,怒火攻心,导致心神不稳,屡次被关山隔的利剑削去皮肉,落于下风。
他节节败退,突然滞住足底,哑着嗓音讨饶,“三哥,三哥,你真的要大开杀戒结果了我吗?我是你的亲弟弟,我们血浓于水,昨儿的滴血认亲你也看见了,我们是亲兄弟,我们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液,你舍得杀我吗?”
“三哥,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但是,我不想死在这里,你能不能手下留情……”
关山隔遍体一震,握着利剑的手顿了一秒,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就在他这愣神的当儿,沙山行不知从哪掏出一抔黑灰洒了过来,荡起浓稠的黑雾。
刹那之间,关山隔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事物,眼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回身避开,奈何晚了一步,眼睛里飞入一些黑末,疼得他泪流满面,颤抖不止。
缓了缓,黑雾里飞出一脚把他蹬得弹在擂台阑干边,仅差一步就要掉下去。
关山隔咬牙忍着疼痛,屏息躲避对方的攻打,沙山行追着关山隔逃窜的身形连劈带砍下死手,斧头高举又落下,无比瘆人。
高楼上的百里世模,闫钰,李施,朱紫贵纷纷扬起嘴角,勾勒出疯狂的笑意。
柳厢大惊失色,愣一刻,恍然大悟,口不择言道,“爹!爹!你没事吧?你坚持一下,把他打倒,把他打倒!”
她转头瞪了瞪闫钰的脸孔,心知肚明这把戏是谁教的,磨着后槽牙,直想抓着闫钰三下五除二给撕碎了。
闫钰双臂环抱,朝柳厢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目光里的鄙夷轻蔑不加掩饰。
不能再拖了!
俞冠楚盯着日晷上移动的阴影,唯恐时辰耽搁让那假死药失去药效,对着下方擂台道,“将要到未时,爹,速战速决!”
爹?
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的俞迟诣一怔,扭头去看俞冠楚,却见自己的儿子向着擂台上的关山隔喊爹,一气之下把茶盏敲在桌上,一声重响。
擂台上步步躲避的关山隔听懂俞冠楚的意思,踌躇须臾,明白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害死柳厢和她的大好前程,心底默念一句“六弟,对不住了”。
脚板一刹,听声辨位,在沙山行追过来的一瞬间,反手一剑贯入对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