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厢见水萦烟要跑,指挥大睦士兵穷追不舍,无心去顾及方才那突然跑出来忠心救主的大睦士兵,因为她一旋身,那自告奋勇出现的士兵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
雄霸天下战车调转方向,跟随着水萦烟的背影前行。
火铳,燧发枪在后面时不时射打一发,借以击溃敌人的内心防线。
跟着水萦烟穿过宿山的山洞,到达山后的平原,雄霸天下战车刚一稳住,柳厢,付庚重,阿阵就看见了堵在山洞口的一座三层高的京观,心房窒息,怒不可遏。
她命大睦士兵推倒这座京观,捡出里面的士兵骸骨,届时运回柳宿山挖个土坑埋为义勇冢。
留了两千大睦士兵去推京观,其余士兵继续追逐水萦烟的步伐。
孰料在平原追了半刻,凭空出现一片黛绿色的密林,绿得发黑,黑得滴墨,一望无垠,左右寻不到尽头,更是望不见正前方有多深。
水萦烟和她的长河士兵在京观之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必是躲在了这密林之内。
看来,要攻入长河国的军营驻扎地,还得先走出这犹如原始森林的地方。
柳厢眉头紧锁,“付庚重,这林子一眼瞧不尽,怕是会有埋伏。”
她在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头丢进去,黑黢黢的林子里顿时响起几下沉闷的乌鸦惊叫声,回旋环绕,不忍卒闻。
付庚重道,“嗯,确实,那该如何是好啊,是追,还是不追?”
“追,一鼓作气。趁水萦烟丢盔卸甲,慌不择路,得把她速速拿下。”
“听厢儿的。”
三人带上两千士兵,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移动进去,密林里除了树还是树,遮天蔽日,寒冷彻骨。
走了不到一里地,微风习习,深处不知何时跃起了卷舒有度的云团,白惨惨的,凉嗖嗖的,缓缓朝着人群涌来。
茫茫白色乳浆似的将他们包裹,吸吮,压制,令其看不清方向,摸不着实物。
柳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强作镇定,“操,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遇见毒瘴了!快,不要闻这些气体!”忙不迭捂着口鼻,极目远眺想看看来时的路。
付庚重,阿阵,大睦士兵都一一掩了口鼻,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厢儿,原路返回吧,这里不可耽搁。”
“好,可惜我们的避毒面罩留在了雄霸天下战车上,否则这些毒瘴也奈何不了我们。”
柳厢也知继续追下去容易小命不保,不妨先出这林子再做打算。
众人同时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而走,明明不到一里,他们却走了接近半个时辰,愈发觉得不对劲。
鼻息里已经渐渐钻入一些淡淡的毒瘴,众人依旧没有走出去,仿佛遇见鬼打墙在原地踏步。
柳厢身形摇晃,脑仁涨疼,眼底全是白茫茫,根本看不见具体的出路,她道,“水萦烟故意的,故意引我们过来,小心埋伏……”
她一句话未完,脚底一软,侧身摔倒在地,一动不动。
付庚重惊慌失措,在一片白色里摸索柳厢的身体,抓了好几下都扑了空,心口空落落,“厢儿?厢儿!你没事吧!”
“啊!”
几声惨叫袭入鼓膜,付庚重明显感受到身边的阿阵被一股冷弩打中,闷哼两声,倒地不起。
鼻腔里灌满腥臭的血气,耳畔萦绕着重物坠地之音,付庚重明白眼下不可出声,敌在暗,我在明,不动胜过动。
凝神屏息,付庚重忍了毒瘴多时,气力不足,眼前发黑,一跟头滚进了地面横陈的士兵堆里,胸膛起伏缓慢。
等毒瘴森林里的人一个不留地倒下,戴了面罩的水萦烟才从一棵树上跳下来,一脚踢中付庚重的大腿,势在必得,“跟本将军斗,自取其辱!”
“把他们全部拖回军营!”
同样戴着面罩的长河士兵二话不说蹲身去驮下面昏死的人。
下一秒,一道道寒凛的穿风掠林的动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势如破竹。
“嗖嗖嗖!”
黑色箭矢泼天袭坠,如蝗似雨,恐怖如斯。
水萦烟勃怒道,“谁?”
密林里渐渐走出一抹高大的身形,手携利剑,身后的大睦士兵都戴上避毒面罩,架着火铳,箭只,步步逼近。
无数长河士兵受了箭伤,歪歪斜斜撑着树干,难以动弹。
水萦烟的问话无人答复,待她怔忡回神,额头抵上一只冰冷的火铳枪口,近在咫尺。
岳兵棋将利剑插在腰间,抬手举枪对着水萦烟的头颅,“把毒瘴破了。”
“凭什么听你的?”
“你若不,就死在火铳之下。”
“……”
水萦烟见识过火铳的威力,常常一粒弹丸就能使人脑浆迸裂,血水四溅,她自然不愿意英年早逝。
她笑道,“本将军破了毒瘴,你如果出尔反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