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戎楼嗤笑道,“牛香,你怎能如此怀疑我?我现在是扬沙州的州主,我听命于大睦朝的皇帝陛下,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绝不二心。你呢,你是我的好堂妹,天天餐风饮露地过着艰苦的军营日子,我于心不忍啊。所以,我想帮你打败长河国,也算是表现一下我对你求和的真心。”
“你若真想帮本将军,何以动手毒害本将军的士兵?沙戎楼,你还是与以前一样,杀人如麻,不怜弱小。”
“他啊,那小子不听话,我就想要一个火铳而已,他屡屡出言不逊,率先动手,我自是忍不了他。牛香,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收下我,我不会再干这种事情,我指天发誓。”
“那你把乌夜啼的解药交给本将军,本将军不能让阿军因为你而死。”柳厢冥思苦想,敲定使用缓兵之计,暂时稳住千里迢迢追过来的沙戎楼,慢慢想办法让沙戎楼心服口服地滚回扬沙州,永不出来。
她怕直接告诉皇上百里皓质,沙戎楼跑到边境来了,会害死沙戎楼的性命,届时关山隔指定会气得一辈子吃素了。
嗤之以鼻,沙戎楼摸出一颗乌黑的丸子丢了过来,巧言道,“成,但是时间这么久了,能不能救活他,我可保证不了。”
得到解药的柳厢,赶忙让戚高把解药拿给阿军服下。
深呼吸几次,怒道,“沙戎楼,你最好别给本将军添乱,否则军法伺候!”
“牛香,你放心,我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不会无缘无故给你添麻烦,多谢你留下我,哈哈哈哈哈!”
沙戎楼眉山耸动,洋洋自得地笑了。
一场闹剧结束,阿军吃下解药,又在紫菀的推拿下吐出了腹中的毒水,在黎明来临之前转危为安。
为了让阿军安心养病,柳厢叫了两名大睦士兵利用李施的扁舟,把阿军送回了星宿山住着,病没好的话就不用跟着去战场。
此行此举,也避免沙戎楼对阿军再次暗下杀手,若让沙戎楼一朝得逞,那便回天乏术了。
沙戎楼混在军营的几天光阴里,柳厢去哪里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去哪里,特别是柳厢钻入柳宿山的小黑屋之时,他的眼眸亮得反光,说是两颗烛火熊熊燃烧也不为过。
对此,俞冠楚与付庚重两人肩负起了监视作用,往往是柳厢的屁股后面有沙戎楼,沙戎楼的屁股后面有俞冠楚,付庚重。久而久之,他们的身影竟成了柳宿山的一大特色。
歇息不久,柳厢打定主意,准备在半月后继续攻打长河国。
在她研造火铳,燧发枪的弹丸时,一大睦士兵火急火燎地奔来,慌张道,“柳将军,不好了!弱水河的河水变黑了!有好几名士兵去河边饮了水就一直窜稀,窜到昏迷不醒了!柳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弱水河的河水变黑?
莫不是有人在里面下毒了?
柳厢推开那士兵,足下飞跃蹿到弱水河畔,锁睛一瞧,原本澄澈洁净的河水目下黑得犹如墨汁,潺潺流动,无休无止,能完整地倒映出清晰的人影儿。
她把怀疑的星眸移向紧紧跟来的沙戎楼脸上,脱口而出,质问的声调,“是你干的?你到底下了什么毒?”
“冤枉啊。”
沙戎楼懵了,连忙摆手,戏谑道,“牛香,你总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将什么黑锅都顶在我的头上吧?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做的了?我为何要在河里下毒,我自己不喝河水了吗?更何况,这么大一条弱水河,得用多少毒才能把它染成如此颜色?你说是不是?”
一字一句,有理有据,无从降罪。
柳厢默然不语。
听到风声的俞冠楚,付庚重,木珥瑶,紫菀,岳兵棋走了过来,每人面色复杂,眉头紧锁。
紫菀拿葫芦瓢打了半瓢河水提到鼻尖一嗅,精致的娃娃脸皱成纸张样,她狠力把黑水一泼,严肃道,“这不是毒,是煤的味道。”
“煤?”
“嗯,煤。”
“紫菀医魔,你的意思是,这弱水河里有煤?就是冬日烧火用的煤?”
柳厢嘴巴张得能塞鸡蛋,自己舀了一瓢黑水闻了闻,将信将疑,“那方才士兵所言,喝了这些水的士兵昏迷不醒,这些河水真的无毒吗?”
“煤并非人能食用的,而且煤里面含了许多硫和各种有害杂质,入口难以消化,他们当然会腹泻难耐,昏迷不醒了。”
紫菀抱着药草娃娃,趣味盎然,圆溜溜的眼眸闪着光,“看来,弱水河底下埋了好东西,要是能把下面的煤全部挖出来,那得卖多少钱啊……可惜,弱水河常年水流不断,想挖下面的宝贝,难咯!”
弯弯曲曲的弱水河四面八方就是绵延的螺髻山地,螺髻山地上生满了茂密的林木,千百年来树木生了死,死了生,早就一层层堆累了千年。
随着地理环境的变动,待到今日,死去的树木尸体已然化为了地底深不可测的黑煤。
可为何先前没有出现,目下却骤然出现?还染黑了整片弱水河呢?
沉吟许久,摇着水墨扇的俞冠楚手指一顿,敛了敛黑目,忐忑地得出一个结论,“阿厢,若我没有猜错,螺髻山地不久之后会引发一场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