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不愿同我待在一处屋檐之下吗?”
同样血流不止,嘴角殷红的娄清意垂眸凝睇那柄连接两人的利剑,一开口就情不自禁流血,他冷嘲热讽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几个月来,你分清过我的身份吗?”
“你是,你是,清意……娄清意。”
“你既然知道,为何要把我当成百里皓质?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对不起……”
“娄冬赋,你欠了我一辈子,一辈子!你凭什么就能一死了之!”
娄冬赋有气无力地笑道,“对不起,可是,我已经还不了你,还不了你什么了……”
“……那就一起死,到了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抬手一抹嘴边的血迹,娄清意浑身乏力,失血过多的他冷得颤抖,冷得想抱紧自己。
冷眼旁观许久的岳兵棋见母子俩说够了,上前劲力一拔利剑,失去支撑的两人同频率倒在血泊里,抽-搐抖动,半炷香之后,双双睁着眼睛断了气。
蹲身去探两人鼻息,确定娄氏母子俱亡,岳兵棋不发一语,就地以泥沙洗了洗沾满血水的利剑,横插入鞘。
走到紫菀面前,“走吧。”
紫菀一下子攀到岳兵棋背后,狐疑地指了指昏迷的忘忧,“他怎么办?”
“他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不需多管。”
“啊,可是他才十二岁……”
“如果带他回去,柳将军势必会得知一切。”
紫菀“哦”了一声,想了想,从肚子里掏出一块玉镂雕狮的项链戴在忘忧脖子上,算是保平安之用。
人走楼空,骆庐陷入荒凉的死寂,无边无际。
一个时辰后,忘忧头痛欲裂,悠悠醒转,他下意识去寻娄清意和娄冬赋的身影,在血色残霞的辉映下,他看见了院中互相依偎,逐渐冰冷的两人。
眼眶蓄满热泪,忘忧嚎啕大哭,一点点爬过去,战栗不止。
“师父!师父!阿娘!你们不要丢下忘忧,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师父,阿娘,忘忧不想当孤儿,不想孤苦伶仃,不想一个人无依无靠……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离我而去?
他趴在僵硬的两人身上,哭得缺氧,好险要背过气,哭累了,偎在娄清意的怀里。
寒风刮来,他环抱双臂,猛然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提起来一看,才看见胸口有一条玉镂雕狮的坠子,疑惑不解。
“师父,阿娘,忘忧要给你们报仇!”
……
回到柳宿山的岳兵棋和紫菀前去告诉柳厢,已经一五一十向娄清意转达了有关地震的消息。
柳厢本就因为娄清意给俞冠楚下无悔蛊一事耿耿于怀,觉得提前通知他们小心地震已经是仁至义尽,便没有过多询问,心底打算,以后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不会再去见娄清意等人。
几日后,沙戎楼带去寻找泉水的一队人回来了。
坦而言之,柳宿山上有泉水,但不多,一孔泉眼一日下来流不出一罐子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言下之意,还得继续寻找大的水源。
柳厢拍拍沙戎楼的肩膀,“随意,反正这任务你自己揽了,努力吧!”
沙戎楼摊开手,厚脸皮道,“那人手怕是不够,你还得再拨我一些人。”
“你这是想一点一点挤走本将军的人?”
“牛香,你话说得怎么如此难听?我沙戎楼能是这个意思吗?”
“谁知道呢?”柳厢白眼一翻。
沙戎楼气极反笑,抄着胳膊,二话不说就走了。
无波无澜地度过了三四日,直到有一天,天空弥漫着红黄色的诡异霞云,云层成密密麻麻的鱼鳞形状,入目悚然。
而地面上,老鼠出洞乱窜,五颜六色的蛇类爬行游走,无一不显慌张焦躁的模样。
天顶的鸟雀们成群结队地扑翅旋飞,成遮天蔽日的势头,莫名地渲染出悲戚的景色。
诡谲可怖,使人畏葸惶恐,心神不宁。
和俞冠楚在弱水河畔研究水质有无变干净的柳厢,甫一抬头就撞上诡谲的天空,如鲠在喉,“小鱼,你瞧瞧这天上的云,是不是你所言的……地震云?”
话语一了,顷刻之间地动山摇,天昏地暗,脚下摇晃无依,站立不住。
山岳怒吼,巨石滚落,持续性的滑坡,数不清的嶙峋怪石“簌簌”朝着山底下碾压而来,宛如夺命的鬼魅,嗜血的刀剑。
弱水河水流湍急,某一个地方石板上翘,河道裂开,下面黑糊糊的物体骤然出现,望不到深深底部。
山底下的小茅屋瞬间灰飞烟灭,夷为平地 ,灰尘漫天,好几个帐篷也被山石砸得支离破碎。
俞冠楚一把拽紧柳厢往之前建好的三角避灾区跑去,提醒大睦士兵,“找掩体躲避!不要跑到河边来!”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