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庚重怒目圆睁,跨步上前,“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让你杀了他们?你——”
“付将军,他们不该久留于世,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只要娄清意死了,不会有人知道娄冬赋是如何苟活下来的,末将这么做,也是在保全付将军。一切都是娄清意一人欺骗皇上,与付将军毫无干系。”
“好,好,你干得好。”
付庚重冷笑,一掌重重地拍在岳兵棋的肩头,磨了磨后槽牙,“你是为皇上办事?本将军还能说什么?在场之人有谁不是为皇上办事的?你干得好!”怒火滔天,黑着一张脸径直走远。
木珥瑶道别了柳厢和俞冠楚,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柳厢与俞冠楚四目相望,如鲠在喉。
虽然内心设想过是这般真相,但真真切切得知了,还是难免有如坠冰窟的寒凉之感。
俞冠楚道,“易地而处,皇上的做法也无可苛责,只不过,你为何不与我们商量一番?”
岳兵棋不动声色地答言,“若是商量,娄清意怕是还能苟延残喘,逃到天边。俞尚书,这不是应该做的吗?末将杀了他,你也不必被他利用无悔蛊控制死活。娄氏母子一死,于皇上,于你,于我,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若有何处得罪柳将军,付将军,俞尚书,是末将的问题,末将承认。只是,这小少年言辞虚假,颠倒黑白,恐怕不应收在军营。”
耳朵捕捉到自己的名字,伤口包扎完毕的忘忧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医侍,踉踉跄跄站直身体,带血的镰刀定定不斜地直戳岳兵棋的面门,含恨道,“杀人偿命,你必须交出性命赔给我的师父和阿娘!”
“忘忧!”
柳厢半道上截住忘忧那锋利的镰刀,苦口婆心,“你目下有伤在身,切莫与人动气。”
“他杀了我的师父,杀了我的阿娘,为何不能让他偿命?柳将军,你是分不清黑白是非,对吗?娄氏之人,不配得到你公平公正的对待吗?”
“你在说什么?”
“就因为我师父和阿娘姓娄,是娄氏中人,所以,他们就该一声不吭地死去?”
“忘忧,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先养好伤。”
忘忧捧腹大笑,癫狂道,“柳将军,你在包庇这个杀人恶魔?你们是一伙的!一伙的!我就不该领着你们去骆庐见师父,你们不去,师父就不会死了!我就不该相信你们这些恶人!”
他笑得颤抖,眼眶聚满了湿漉漉的热泪,一颗一颗串成圆滚滚的珠子,流入了斑驳的血印里,洇了一大片。
许是怀揣着奋力一击的想法,忘忧壮着牛胆,手腕一翻,脚底前掠,在众人毫不设防的瞬间执刀再一次去袭击岳兵棋。
孰知“嘭”的重响,后脖子挨了一记手刀,一举把他劈晕过去。
等忘忧倒入柳厢怀中,柳厢叹气道,“岳兵棋,这孩子对你恨意高涨,本将军届时会送他去其他螺髻山地的军营驻扎地,这些时日让他修养身体,你不要去他眼前晃悠,避免麻烦。”
“末将明白。”
岳兵棋答应着,背着紫菀转身就走。
柳厢吩咐乔琼乔玑和小医侍悉心照料忘忧,揉了揉太阳穴,焦头烂额,“皇上原来派岳兵棋前来螺髻山地,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娄清意,娄冬赋死了,忘忧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阿厢,世事无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俞冠楚抓过柳厢的手握在掌心暖着,莞尔一笑,“生死由天,此事的过错与你无关,你千万不能记在心头。”
“小鱼,我没想到岳兵棋杀起人来,这么干净利索,本来娄清意的武力就算不上高强,自是不敌他。可怜忘忧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新的家园,却让人一手给毁了。”
俞冠楚眉峰微拧,耐人寻味道,“阿厢,既如此,不如让忘忧在军营当兵,待他长大也可闯一闯事业。”
“嗯,此法可行,多谢小鱼宽慰于我。”
不再多言,柳厢牵着俞冠楚的大手朝帐篷处走去,打算眯一会觉,养一养日夜颠倒的精神气。
娄清意与娄冬赋双双逝世,至此之后,付庚重憋了一肚子气,好几天故意不理会岳兵棋,心情郁闷,无法疏解。
为了发泄,他就找大睦士兵打斗练武,一连十几天下来,搞得自己浑身青青紫紫,这才慢慢地消停。
柳宿山的军营生活,除了抗震救灾,就是操练士兵,倒也十分充实。
经过一次大地震,其后偶尔有微不可察的余震,但实在是不引人注目,常常掀不起风波。
日头一长,渐而的,余震也没有出现了。
直到有一天,大睦士兵发现弱水河的黑水沉淀了,变成正常颜色,邀了紫菀去查看。紫菀舀了一勺水尝了一口,喜悦道,“天可怜见,弱水河的水可以喝了!”
不需要天天去山上的泉眼打水喝了,也算是苦尽甘来,逢见转机。
柳厢蹲在弱水河畔,欣喜这一变化,掬一捧凉水搓了把脸,清凉舒适。
此时一大睦士兵两脚扑腾狂奔而来,口沫横飞,“柳将军,不好了!付将军跟那个沙小将打起来了!”
“两人打得掉了好几颗牙齿,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