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去挟持百里世模,身后的贺笠已戴上一角黑色绸缎护住口鼻,擎剑砍了过来。
王弓,薛惜浑水摸鱼带着百里世模离开了百里京的城门,杳然跑没了影。
方才的辣椒末窜天猴乃是柳厢的暗号。
她让柳满宫,关山隔带领火铳军,火药军,燧发枪军,火炮军,土匪们挖了一个月的地道,钻入百里京之后就点燃辣椒末窜天猴通信,眼下不出意外,一行人已在城里厮杀起来。
城内战斗,城外亦要战斗。
柳厢一刀格挡贺笠的利剑,斗得尘土飞扬,鲜血满地,她一边分心去打冲来的叛军,一边对付难缠的贺笠,额角的热汗冒了又冒。
雄霸天下战车,登云梯重新围着百里京发力,不少大睦士兵都快爬上了城门。
炸弹,火铳,火炮,燧发枪的响动此消彼长,交替作乐。
柳厢奋力劈在贺笠的侧腰,骂了一句,“吃里扒外,让你哥来收拾你!”
贺笠痛恨柳厢一个女人在军事上造诣颇高,恨不得一剑捅死对方,他忍痛追了几步,眼前挡来一抹黑影,熟悉的移不开眼。
是他的兄长,贺筠。
借着登云梯爬上城墙,翻了进来,手拎一把利剑,直直逼近。
有股寒气蹿上背脊,冷得贺笠后退一步,眼神阴沉,目泄凶光,“何必呢?不如形同陌路,更好。”
“何必?贺笠,你说何必?”
贺筠平顺胸腔里波涛汹涌的怒火,眼里拉扯出血丝,“你是我的弟弟,骨肉相连的亲手足,如今你做出无法挽救的恶事,难道我得在一边袖手旁观吗?你说,何必?你这又是何必呢?放着大好未来不要,宁要剑走偏锋变成这样!”
“大好未来?哥,你说的大好未来指的是一辈子戍守扬沙州?困在原地,故步自封?”
贺笠脸色煞白,不留情面地舞出一道剑风,脚下迭换,招招致命,“不够不够!我要的大好未来是旁人都得不到的,譬如木逍遥那样的成就。可是,哥,你知道吗?有了柳厢,有了付庚重,有了你,我什么都没指望了,我军功也不多,能力也没你们强,想要年轻有为提拔上去也是难上加难。所以,何不赌一把呢?”
“哥,我只要赌赢了,你能跟着我一起飞黄腾达,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咱们贺氏一族还能站得更高,走得更远!你怎么就不心动呢?今天,就在今天,威王他登基了,虽然仪式还没完成,但他马上成功了……哥,你明白吗?你陪着我干,把你的两万兵马给我,我们也有十万了,我们齐心协力,必能打败柳厢,天下会变的,都会变的……”
“贺笠,你鬼迷心窍,你真的疯了!”
贺筠不忍细闻这些荒诞不经的言论,举臂接下贺笠的一剑,手指至手肘都震得麻痹无力,“贺笠,住手,我求求你,住手吧!”
他不想,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弟弟死在眼前,他该如何是好……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越聊越火大,索性一声不吭闷头打斗,乒乒乓乓,怒海愤涛,无穷无尽。
柳厢见贺筠引开了贺笠,忙不迭指挥石槛菊,叶含苞和女兵开几辆雄霸天下战车过来,她在城门上拿刀斩断绳索,雄霸天下战车在下面稳稳接住被吊挂的百姓。
她翻身跃下城门,落到战车上,驱动战场将俞迟诣,万湘君送到了忧心忡忡的俞冠楚身边。
来不及对二老嘘寒问暖,一跟头跳进厮杀圈,接过石槛菊递来的剪水银练弯刀,御赐玄铁腰刀和火铳,就打得叛军屁滚尿流,夺路而逃。
俞迟诣,万湘君抱着许久不见的俞冠楚,泣语涟涟,见自家孩儿健健康康,松一口气,扭头去找柳厢的影子,却见那抹暗青色残影在浴血奋战,骁勇无畏,俨然天上的战神降临世间。
数年来被门当户对禁锢的思想顷刻间分崩离析,塌成无用的废墟,他们顿悟,柳厢这样的女子是世界上鲜有的。
不是她配不上俞冠楚,而是俞冠楚配不上她了。
俞迟诣看着俞冠楚,憋了半天,道,“楚儿啊。”
万湘君道,“楚儿,阿厢她……”
是阿厢,不是柳厢那个女土匪。
俞冠楚莞尔,明白父母什么意思,发自内心道,“爹,娘,你们福大命大,平安就好。阿厢她豁达可爱,不会纠结从前种种的。”
忠国公夫妇默然,须臾,“她很好,也很厉害,你们的婚事,我们都接受了,再不过问了。”
俞冠楚会心一笑,搂过父母,心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暖意。
百里京的城门在雄霸天下战车多次的撞击下,像个行动迟缓,步履蹒跚的老者被年轻气盛,力大如牛的青年顺风跑动的时候,给轻轻松松刮倒了。
“轰!”
两扇坚固的大门被战车捅-开,大睦士兵整齐划一,排列成队,呜呜泱泱闯进了城内。
十二万大军势不可挡,宛如天兵天将飞到人间,能屠戮所有污浊奸邪,肃清恶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