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厢眼底湿润,心疼道,“小鱼,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我不是遇见雪崩了吗?我居然没死?叶含苞呢?她还活着没?小鱼,你什么时候来的朔雪国边境……”
一番话滔滔不绝,全数倒灌给俞冠楚,语气隐隐约约藏着少见的委屈和撒娇。
俞冠楚一连五日食不甘味,夜不安席,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柳厢醒转,心腑的喜悦抵挡不住。
他揉揉柳厢的脑门,一点一滴解释清楚来龙去脉,末了,道,“阿厢不必为我担忧,小医侍说隔绝光线,养上几日便好。如今,我倒是切身体会了阿厢当时被闫钰弄伤眼睛的痛苦了。”
柳厢一听自己遭遇雪崩和叶含苞困在山洞里,俞冠楚,诲人不倦恰好赶来,领着士兵疯了似的挖出她们,鼻头一酸,颗颗饱满的泪珠就哗哗落下,泫然哭泣,“小鱼,你的眼睛能好起来我就安心了。对不起,我此番也是失算了,没想到雪崩的范围这么大,险些害死自己麾下的人,还好,叶含苞她也无事,不然我罪孽深重了。”
“阿厢,你做的已然很好,不过,我希望你下一回能先救自己,即便不是为了我,为了风情寨的爹娘,你也不该每每置身于危难中。”
柳厢缄默,点头,爬起来抱住俞冠楚,恍然如梦,她嗤笑,“我知道啦,小鱼放心,放心。哦,我记得做梦的时候好像听见一道声音,是你吗?”
“嗯,是我。”
我多么害怕你醒不过来。
柳厢掀眉,眼亮如星,“小鱼,多亏了你让我不要吃黑雪,否则我真的差点捧着黑雪啃一口了,你说,要是我啃一口的话,是不是就醒不了了?”
俞冠楚拿食指堵着柳厢的嘴,生怕一语成谶,无奈道,“不许说这种话,不管是黑雪还是白雪,阿厢都不要吃,饿了有饭渴了有茶,吃雪做什么?”
言罢,窸窸窣窣套好衣物,扶着柳厢坐直,帮其穿上干净的外袍,束好腰带,梳洗打扮。
柳厢端着茶盏润润喉咙,由着俞冠楚给她搽脸绑头发,时不时瞟一眼俞冠楚的俊颜,喟叹不断。
遮了眼睛的俞冠楚,莫名多了一种形容不出的禁-欲感,勾得人心痒难耐,手痒难耐。
大病初愈,不是觊觎鱼水之欢的时刻,柳厢咳嗽几声,掩饰不自然。
俞冠楚忙好一切,给柳厢梳了简单的发髻,点缀几朵绒花,就拨开帘子叫诲人不倦进来收拾用完的碳火,奉上熊熊燃烧的新碳。
诲人不倦见柳厢好了,不必俞冠楚吩咐,把时刻备好的饭菜也一并送来摆放好。
柳厢问道,“叶含苞如何?”
诲人答道,“昨儿刚醒,现在也能吃饭了。她得知是柳大将军救了她,哭哭啼啼一晚上,闹着要过来看你,被石将军拦下了。”
“你告诉她,养身子最要紧,好全了再见也不迟。”
“是,柳大将军。”
诲人不倦退去了。
柳厢和俞冠楚用了饭菜,两人在帐篷里养了接近十日,这才痊愈,柳厢的体温回归正常,俞冠楚的眼睛也看得清晰。
期间,叶含苞前来感谢柳厢,发誓愿意一辈子出生入死报答柳厢的恩情。柳厢欣慰浅笑,让叶含苞追随即可,不是非得出生入死的。
叶含苞道,“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末将这辈子是还不完了,只能永远跟着柳大将军效力,还请将军莫要拒绝。”
柳厢笑道,“好,本将军明白了,多谢多谢。”
经过地雷引起雪崩一战,寒天山脉后方的朔雪国军营被雪崩波及,死的死,逃的逃,情况不容乐观。
副将,石槛菊趁机霸占了寒天山脉,将朔雪敌军逼得愈来愈远。
一个多月后。
柳厢打量着计划第二战的方案,不料接到了百里皓质的圣旨。
圣旨不是关于朔雪国战事的,而是围绕着“赐婚”二字。
一目十行,瞄见金光灿灿的圣旨上的内容,柳厢大为震惊,遭逢雷击。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
仰承圣谕,兹闻木大将军木逍遥之嫡女木珥瑶,娴熟大方,温良敦厚,秉性端淑,持躬恭顺,柔明毓德。闻正一品抚远大将军付庚重,乃名门世家之后,文武双修,才德实配,久慕珥瑶之风仪,欲求之为妻,朕允恩。
正一品丰衔扬武大将军柳厢,毓质淑敏,恪恭持慎,才德兼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因攻退朔雪国,功不可没,加封为超品丰衔扬武大将军王,以此鼓励嘉奖。柳厢与礼部尚书兼擎国公俞冠楚,可谓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朕躬闻之甚悦,特赐婚配。
朕躬亲下此旨为贺,愿四人喜结连理,白头不离。
特各赐封户两千,家奴五百,黄金百两,美布四百匹,美缎六百匹,宴桌一百席,美酒一百瓶,汗血宝马六匹,纯金打造甲胄四套。
珍珠玛瑙,琥珀美玉,珊瑚如意各两马车,以彰喜庆。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钦此。”
柳厢眸珠炯炯有神,瞪得圆如兔子眼,把圣旨翻来覆去瞅了不下三五遍,结巴道,“赐,赐,赐婚?赐婚!”
坐于一旁慢悠悠品茗的俞冠楚,眉宇轩昂,莞尔笑道,“怎么?阿厢不愿意?”
“不是,皇上赐婚付庚重和木珥瑶也罢了,你我已然婚配,干嘛还成亲一次?更何况,怎么突然又给我加封?超品大将军王,比正一品还高,这不是把我架在火堆上烤着吗?”
柳厢抓耳挠腮,来回踱步,一瞬反应过来,凝睇俞冠楚的瞳孔,“小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