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暑假只有一个多月,许安言前半个月都是医院度过,后半个月每天窝在家里,没怎么出门。
许帆远每隔几天就会在家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回到公司那边的房子,隔几天又回来。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但奶奶离开后,许帆远每次回来都会躲在奶奶的房间里哭,他一哭,许安言也哭,吓得林阿姨每次都要打电话把万舒叫过来,父子俩才慢慢停住眼泪。
开学前一天,许帆远和万舒都在,帮许安言收拾开学要用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许安言不住校,带着作业去学校就行。
万舒却不放心,许安言这次分班分到了二班,周围没什么熟悉的人。
说是按成绩分班,但高一下学期,大家成绩基本稳定了,排名起伏不大,许安言进到二班,相当于是一个新同学进入老班级。
万舒道:“刚开始和同学们不熟悉这是肯定的,下课要是没人找你玩,你就学习,或者去隔壁找蒋述他们。”
像是在嘱咐幼儿园的小孩子,许安言笑道:“妈,我都多大了,不至于上个学必须有人陪着,时间不早了,你们明天还要上班,赶快回去吧。”
万舒叮嘱道:“你那个放假前发的什么通知书别忘了带,还有那个——”
许安言拿出杀手锏,指着许帆远道:“你再不走,我爸又该抱着奶奶养的绿萝哭了。”
许帆远正站在廊前,手里举着绿萝,打算看看需不需要浇水,突然听到许安言喊他,转头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许帆远最近情绪稳定,但万舒还是被他哭出了阴影,轻声道:“别拿那绿植了,小攸的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回去吧。”
怕许帆远真的像以往一样抱着绿萝不撒手,万舒说话十分小心翼翼,搞得许帆远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母子俩阴阳怪气的嘲讽呢。
临走时,许帆远道:“小攸,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给爸爸打电话,我替你收拾他。”
这种话不光许帆远说,家里但凡是个长辈,一提到上学,都会对许安言这么说,关键是对方讲话总是一副信誓旦旦不容拒绝的模样,搞得许安言哭笑不得,心想: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
送走了父母,确认里外的门都锁上了,许安言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才上楼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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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穿好校服,许安言没犯傻似的抓着书包往外跑,他知道走出去也不会有人拦住他了。
许安言老老实实的去锅里盛粥,这是昨天晚上林阿姨熬好放在锅里保温的,高中上学早,正常都是六点半到校,今天开学第一天,八点前到校就行。
许安言吃了个鸡蛋,喝完粥,把碗拿到水池洗了,才往外走。
高二教学楼外的一面空墙上贴着分班情况,其实大家在假期的时候就都知道了自己分到几班,这会围在那面墙前,都是凑个热闹。
许安言从旁边经过,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谈论他。
“许安言竟然分到了二班,什么情况?”
“他好像生物那科没考。”
“卧槽,少考一门还进了二班,什么人啊。”
好人,正常人,现在是二班的人,许安言心里默默的想。
一中面积大,教学楼多,每栋楼的一楼都是没有班级的,据说是为了防止一下课学生就满校园撒了欢的跑。
所以二楼往上开始有班级。
但学校不知道,高中生的精力是无限的,即使教室在五楼,十分钟的课间,也有人跑到篮球场投个球再回去上课。
许安言上了楼,从一班经过时,有很多同学和他打招呼,然后目送他走进二班的门。
这个过程甚是煎熬,等到了二班,许安言发现刚才门外好奇的目光都不算什么,因为他一进去,二班全体同学的眼睛齐刷刷的转过去,看向许安言。
注意关键词,是齐刷刷。
整齐划一的模样,许安言差点以为这个班里的学生都是机器人,被人控制了脑袋转向。
许安言无措的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了。
二班有四十人,现在估计来了二十多个,许安言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位置有点偏,还很危险,时不时会接受教导主任的死亡窥视。
许安言之所以选这里,不仅是因为他个子高,还因为教室后面只有这里,连着两个位置都是空的。
如果选别的位置,就意味着要和在场的同学做同桌,他觉得很艰难。
不是许安言嫌弃二班,而是开学选座,一般都会帮好友占位置,许安言实在不好意思去问“这个位置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所以干脆挑了个没人的位置。
这样就是别人来选他了。
和万舒说的一样,刚开学没人找许安言说话,他坐下后,就翻开文言文注解看。
说实话,开学第一天,大家都聚在一起聊天,只有许安言学习,属实有点装逼的意味。但不看书,许安言不知道该做什么,对着空气发呆吗?又太傻逼了。
被人觉得装逼和当成傻逼,许安言果断选择前者,况且,他真的很认真的在背诵释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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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言的位置靠窗,蒋述和李承明站在走廊,一眼就看到他了。
两个人站在外面看了看二班的情况,发现班里几乎都是成双成对或者扎堆聚在一起的,只有许安言一个人在埋头苦读。
看上去格格不入,十分孤独。
独属于王者的孤独,蒋述是这么认为的。
蒋述敲了敲玻璃,许安言抬头看过去,见是熟人,抬手把窗户拉开了一点,蒋述挥手道:“早上好啊,不过你看起来并不好。”
许安言笑了笑,道:“我很好啊,刚背了一篇文言文,你要不要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