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被铁架砸了?有点严重啊,”医生简单看了一下情况,去医疗柜里拿药,“你把衣服脱掉,我先给你消毒包扎一下,待会还得打针破伤风才行。”
竟然还要打针!!!
许安言一脸生不如死,当时就应该让器械架直接把他砸死,一瞬间的事,也不用遭罪,还能在江昀心里留下无可磨灭的阴影,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也算死有所值。
“动不了吗?我帮你吧。”江昀看向许安言,得到同意后,伸手解开腰间的带子,小心翼翼的他扶着胳膊,脱下半边袖子。
白色T恤被染红了大半,江昀盯着他背后的伤口,内心也如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
江昀对许安言的家庭不了解,但也能从平日里的举动观察出来,许安言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是那种有一点磕碰都恨不得去医院做全身检查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出现意外,本该一辈子顺风顺水,没有磨难的。
江昀接过医生递来的剪刀,避开伤口,把T恤剪开,轻声道:“你不应该冲过来的。”
短袖被剪开后,伤口完完全全的展露在外,许安言没有把它脱下来,就那么当做倒褂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十分不自在。
他背对着医生坐下来,在消毒水还没触碰到伤口时,抬头看向江昀,明明受伤的是他,江昀的神色却无比凝重,眉头紧锁。
许安言不想看到他这样,半开玩笑说:“我要是不过去,你就脑袋开花了。”
器械架顶端是冲着江昀头部砸过去的,没有许安言挡的那一下,只怕真的......
真的会出事的。
“那也是我的命数,”江昀悲观的说。
听到这话,许安言垂下眸子,只觉得又气又恼,“江昀,把手给我。”
十六七岁的人,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消毒水触碰到伤口的那一刻,许安言狠狠地咬在江昀的胳膊上。他疼,江昀也得跟着疼,不然,某人只怕真觉得自己一条命可有可无。
我向菩萨求的愿还没成真,你现在死了,让我结冥婚去吗?
越想,许安言咬的越狠,江昀不躲,直到口腔里传来血腥味,他才松开,瞧见胳膊上渗出的血,抬头问道:“江昀,很疼吗?”
江昀没说话,微微颤抖的胳膊已经回答了许安言的问题,医生处理完背上的伤口,许安言道:“麻烦你了医生,我刚才没控制住,帮忙把他的胳膊处理一下吧。”
医生一脸无奈,但也没说重话,只是道:“你这小孩,再疼也不能把人给咬成这样啊,这要是留疤了,可就一辈子都消不掉了。”
消不掉最好。
江昀,这才是你的命数。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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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昀把胳膊伸过去,冰凉的药水抹在伤口上,麻痹了神经,“没事的,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就算真的留下疤痕了,该愧疚的也是我。”
医生一边处理一边说,“我一周能接三四个你这样的病人,以后出门还是要注意点,见到那些施工架什么的,都躲得远远的,意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上门了。”
医生又叮嘱许安言,道:“你这后背的伤一周内不要沾水,给你开了药,待会拿着单子到一楼药房领药,一天涂两次,情况严重的话就再来医院。”
许安言点头。
给江昀处理完后,医生让许安言进到会诊室里间。
江昀坐在外面等着,一双眼睛静寂下来,显出几分强装的平静,小臂隐隐发疼,他没多看一眼。
此刻,许安言的疼痛肯定比他大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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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言的后背裸露着,短袖挂在身上,他觉得自己此刻肯定很狼狈,等岑确把衣服买回来的空隙,让江昀挡在自己身前,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给万舒打电话。
万舒一听他在医院,吓得不轻,等她和许帆远赶过来见到许安言背后的伤时,更是满目愁容,“小攸,怎么搞成这样的?”
沈千叶交了费拿完药,就一直等着许安言的父母,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许安言妈妈,许安言爸爸,是这样的,许安言今天帮我们带一个小孩上台走秀,在后场的时候,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导致铁架倾斜砸了下来,实在抱歉,医药费我都付了,另外,该有的补偿我们都会给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出于职业病,沈千叶叫人都是小孩的名字加称呼。
万舒见她年纪很小,说话却滴水不漏,就好像经历过大风大浪似的,内心有些称赞。
许帆远拿出手机,道:“谢谢你带小攸来医院了,留个联系方式吧,赔偿的事情会有人和你对接的。”
“好,”沈千叶接触的孩子家长多,一眼就能瞧出来许帆远商人身份,她没提加微信,而是直接报了电话。
许安言已经拆了假发,穿上新买的衣服,伤势也被包扎上了,没有刚来医院时的惊悚,不然万舒和许帆远绝对不会这么客客气气。
许安言对沈千叶和岑确道:“我和江昀的衣服还在元艺,明天让岑确帮忙带到学校吧。”
虽然明天可能去不了学校。
沈千叶点头,“你放心,衣服会给你们送过来的。”
她看向江昀,“这两件汉服,许安言的那件破了,你身上这件要是喜欢就穿着吧,不用还了,今天谢谢你们来帮忙,本来还打算结束后请你们吃饭呢,现在也吃不上了。”
“再等机会吧,”沈千叶笑着说。
江昀沉默着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一面是许安言的父母关心许安言,一面是沈千叶和岑确商量元艺的事情,只有他,夹在中间,无所依靠。
手掌覆盖在许安言咬的痕迹上面,片刻,江昀轻轻拍了拍许安言的肩膀,笑道:“既然你爸爸妈妈来接你了,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