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齐越礼知道莫星乔在霍湘心里并无特殊地位,心情莫名愉悦,原本紧绷的心弦也终于久违地放松下来。
“那莫主任真的在追她吗?追到了吗?”姚可可得寸进尺。
“你觉得呢?”齐越礼转身,手臂架在护士台上。
“肯定没有追到。”姚可可点头,自我肯定。
齐越礼弯起了嘴角,迈步走进了主任办公室,步态轻盈,周身充斥着愉悦的因子。意识到自己近日来奇怪的心情起伏,他突然僵住了嘴角。
他旋转座椅,背对着大门,仰头深思。见到霍湘内心的悸动,目光总是下意识的追寻着她,看到她和莫星乔相谈甚欢他赌气的行为,被她指责时他的难受,听闻两人交往的传闻心尖传来揪拧的不适,得知莫星乔并不特殊他的喜悦……种种迹象表明——他,对霍湘想法并不单纯。
是喜欢,还是心动,又或者是单纯的见色起意?他理不清楚。
嘀嘀嘀——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师兄师兄,”蒋由的语气很着急,“你在医院吗?”
“怎么了?”齐越礼立刻起身,拿起挂在门后的白大褂,走出办公室,恢复一派沉着又冷静的面容,完全看不出他刚才为情所困的模样。
“高热患者,休克,抢救室。”
齐越礼加快脚步,小跑起来,抢救室的大门移开,他的身影消失在外面翘首以盼的家属的视线里。
“什么情况?”齐越礼边走边说。
“患者蒋建国,今年45岁,建筑工人,昨日淋雨后出现发热,自行口服布洛芬缓释片,今晨起床咳嗽咳痰,发热不退,我院发热门诊就诊,查血象白细胞、中性粒、CRP明显升高,胸部CT提示片状实变影,支气管充气征。”
“患者在等待检验结果的过程中,突发呼吸困难,随后昏迷,发热门诊立刻把病人拉过来了。”
蒋建国是工地上的一个小包工头,为人耿直,做事认真。昨日下午突发暴雨,他让手底下的工人赶紧回集装箱休息躲雨,他收拾了一下工地上的建筑垃圾,随即也冲回了集装箱,因为戴着安全帽,他并没有当回事,把湿哒哒的上衣脱掉之后,坐在空调出风口和工友聊天。
雨势虽猛,可时间不长,不到半小时雨就停了,他继续返回工地。
当晚回家时,他突然觉得肌肉酸痛,以为是拉伤了,贴了两张伤筋膏药,以往也总是这样。可后半夜,他突然觉得好冷,一直往他妻子身边凑,小红伸手,触及一片滚烫的肌肤,打开点灯,才发现蒋建国满脸通红,唇色惨白。小红把蒋建国叫起来,喂他吃了一片布洛芬,不停地用温水擦拭额头,颈下和腋窝下,知道天空泛白,蒋建国额头的温度才不烫手。
小红看天已快亮,也不继续睡觉了,她爬起床,煮了一点小米粥。蒋建国扶着墙,浑身乏力,才吃了几口小米粥,又全都吐了出来,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小红算了算时间,又给他喂了一颗布洛芬。
可身体实在难受,蒋建国感觉有些胸闷,他走出狭小的房间,走道上滚烫的热浪打再脸上,分不清是他呼出的气体更烫还是夏日的热浪更烫,他只觉得更难受了。
听着吱呀作响的风扇,蒋建国缩了缩身体,冷意从骨头里溢出,他给工友打了个电话,今天是上不了工了。
“去医院吧。”小红看他脸色难看,搀扶着他。
“好。”蒋建国点头。
抢救床堪堪可容纳蒋建国强壮的身躯,他的鼻子上盖着面罩,氧气持续送入他的鼻腔,直达肺部,手臂上透明的管道里液体不停输送,心电监护仪一直发出嘀嘀嘀的声音提醒医生血压偏低,刺耳又醒目。
“蒋建国昏迷之后予面罩吸氧,现在氧饱86%,血压55/30mmHg,已补液,考虑脓毒血症。已留置导尿。”蒋由快速汇报。
齐越礼点头,“血气抽了吗?”
“抽了。”蒋由点头,“二氧化碳分压30mmHg,乳酸3.”
“抗生素?”
“头孢哌酮2g.”
齐越礼站在抢救床的左边,目光滞留在血压数据上,实验室结果结合蒋建国的临床表现,基本上可以确定他目前诊断为感染性休克,齐越礼对一旁的正在调整氧流量的杨菲菲说,“菲菲,准备去甲2mg静滴,调整滴速。”
“好。”
“我让左主任来会诊,得去里面住几天了。”
目前患者已经建立了双静脉通道,抗生素和血管活性药物同时输注,晶体补液也在同时进行,蒋建国的血压不升,氧饱不升,体温又不降,生命体征并不稳定。抢救措施都已实施,后续只能交由重症监护室继续监护治疗。
齐越礼拍了拍蒋由的肩膀,对于这位师弟的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
监护仪又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氧饱竟然在持续下降,看着蒋建国鼻唇上盖着的面罩,齐越礼深吸一口气,“蒋由,准备气管插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