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源微弯腰身,高束长发凌空垂落,在你眼前飘荡,一点轻微的栀子香气扑鼻而来,像带着把钩子扎根在鼻腔里,很好闻。他站立的地方刚好遮去门外的天光,发丝身形落满上光的轨迹,在你的视角里,柏源是发着光的样子。
“在想什么?”柏源温柔的声音又一次拉回你的神思,猛然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顿时心脏从鼓面弹跳起来,一阵一阵地传达到身体各个接受信息的枢纽。
“上课可不能走神啊。”你额面被轻轻点了一下,“刚才带着你写了一遍,现在能自己写一遍给我看看吗?”
南洲国的时候,柏源是你的刃,而在这里,柏源是你的老师,权力颠倒过来,可柏源依旧没有变。
不可否认,柏源教得很好,一堂课下来,字间结构,粗细轻重都有改善,更重要的是,柏源不会打击你,总能在你写的字里找到细微的进步。
柏源正在指导其他学生,窗边窸窣一阵脚步,听着是两个人在低语,其中一人的声音很熟悉,是周甫一的。
讲堂里注意这个声响的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人仿若未闻,你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练着你的小大。
“这个……不行……太差……”
“哎……东西……您满意就行……”你听见周甫一附和似地应答,像是对另一个人很尊敬的模样,听着他啧声又停留了一会儿,两个人才继续往前走去。
你略一抬眼看去,刚好从门口捕捉到周甫一和另一个穿着华贵的身影,那人背着的手上带着一直翠绿扳指。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太小,细节听不清楚,单从捕捉到的词汇来判断,像是走进超市里逛货架,对要购买的商品评头论足一般。
下课之前,柏源将所有卷纸收起,铃铛声悠荡传来,柏源前脚方走,后脚讲堂里的学生又恢复生机,与课上的迟滞不同。
古怪的意味一点就燃,你折身看向坐在身后的男学生,他似乎并不跟其他三人相熟,抱着试探的想法,敲了敲他的桌面:“你叫什么名字?”
他缓缓抬眼看你,你才发现他的眼底有一层乌青,眼神疲倦无神,直勾勾地看着你,不带情绪却让你感觉到后背一凉。
“步杺。”你和步杺顺利地互换了名字。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窗外经过了人?”
步杺垂下眼睛,似乎在回想,抬起头时摇了摇。
“那你有见过周夫子身边的人吗?”你换了一种问法。
步杺皱起眉头,眼珠微微颤动,似乎在搜寻记忆,缓缓舒展眉头:“夫子身边总是有很多人,有时候一个,有时候两三个。”
“那你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你乘机继续问他。
“不知……”步杺皱着眉摇起头来。
步杺是之前给你捂软筋手帕的那个男学生,问他话的时候就像老化的电脑一样,搜索一秒钟回答十分钟,在他死机之前,问到了另一个男学生的名字,惠思。两个人相当于是周甫一的左膀右臂,一个开锁、一个捂药,两人搭配利落地处理好受罚的学生。
套问的信息不过尔尔,再继续追问,就如同电脑卡了一般,怎么也套不出其他的信息。
姜袁所说,下午的课程与真正的课本有关,目前看来学习书法,学习女红都是很正常的课程,除了学生会突然变得与木偶无异,以及走在周甫一身边的锦衣华服之人,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