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的男管事款款向陆绛凰迎来,掩面笑道:“小姐好生英武,大堂嘈杂,请移步楼上雅间。”
“不必了,我来是要问你一件事,”陆绛凰从袖里摸出块银子递给他,“今夜可曾见过一把雪亮似银的剑?”
男管事笑眯眯收了银子,略一回想:“见过。有一姑娘的佩剑就同小姐所描述的差不多。”
“她现在在哪里?”弈云林抢问道。
男管事愣了愣,望向陆绛凰。
“回答他。”她说道。
“那个姑娘在雅间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她点过一个清倌,我这就把那个清倌叫来。”男管事说着便急匆匆去叫人了,不消片刻,一个抱着琵琶的妩媚清倌就被带了过来。他一眼就看中了陆绛凰,扭捏作态道:“不知这位小姐叫奴家来做什么?”
“他有话要问你,”陆绛凰一指弈云林,“你如实回答便是。”
清倌视线落到弈云林身上,微微咬牙:眼前这男子衣着贵重,容貌俊秀,一看就是富家小姐极宠爱的男宠,小姐真是对他爱惨了,竟把他打扮得跟个富家公子一般!还有那个拿刀的,也是养尊处优的做派,看来这两个都是小姐的心头好。既然他们都可以,那我……
他这么想着,神色忽的舒展开,冲弈云林温婉一笑:“这位弟弟有什么事呢?”
乍一听见如此亲昵的称呼,弈云林身躯一震。
他结结巴巴地说:“听说有个姑娘在雅间单独点过你,她的佩剑雪白银亮,不知你可有印象?”
“哦,那个人呀……有印象,”抱琵琶的清倌扭着腰身缓缓地绕着三人踱步,“她让奴家弹了几首曲子,中途就待在卧榻上闭目养神。奴家弹了半个时辰不到,她便走了。”
“她走了多久了?”
“就……一刻钟吧……”
弈云林忙问:“她衣着相貌和去向,你知道吗?”
清倌诧异于他神色间的焦急,回答道:“嗯……身高到你眉间,个头小,长得倒是好看,穿着鹅黄的裙子……去向奴家就不知道了。”
“多谢。”
得到了消息,弈云林飞也似的跑了。
他这般举动吓了清倌好大一跳,清倌转头去看陆绛凰,含情脉脉道:“天色已晚,小姐不如……”
嗖嗖两声,陆绛凰和步子钦也飞奔去追弈云林了,陆绛凰起步前还不忘扔给他一块银子。
这就走了?清倌目瞪口呆。主子跟在男宠后边跑?他猛地反应过来,这三人的关系大概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晃得剑锋雪亮,明亮得令人睁不开眼。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晃悠着两只脚,坐在船舷边。她饶有兴致地将剑拔出鞘,又插回去,拔出鞘,复又插回去,如此反复几次,乐此不疲。
忽然,她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立即把剑藏进裙摆里,轻扯外衫将其遮好。
“殷鹭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明日就要启程,我交给你的事做了吗?”齐掌柜面带怒气地质问她。
两条腿灵活地翻进船里,殷鹭飖站起来拍打衣衫上的尘土:“办好了,齐掌柜不相信我可以亲自去验一下。”
齐掌柜端详着她的神色,没能从那张姣好的面容里找到一丝破绽,只得冷哼一声走开。
殷鹭飖浅笑地盯着齐掌柜离去的背影,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眼神里满是玩味戏谑,像是在确认一个即将到手的猎物。
只是这笑容没持续多久,卿玦出现了。她和齐掌柜擦肩而过,依旧不顾对方的冷脸礼貌地打招呼,脸上挂着不真心的假笑,转瞬间就走到了自己面前:“晚上好,殷鹭飖小姐。”
殷鹭飖收起了笑意:“晚好,卿玦。”
“我记得殷鹭飖小姐自从船队靠了岸,几乎没下过船,今日我怎么一整天都没在船上见过你?”
“最后一天了,我也要买些用的东西嘛。”
卿玦凑近去看殷鹭飖,后者警惕地后退一步。
“好香啊,是玉芙蓉香吧?”卿玦问道。
这人是狗鼻子么?
殷鹭飖腹诽。
“这你都能闻出来,平时也没少逛风月场所吧?”殷鹭飖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那倒没有。我今晚刚去过秋意楼,那儿房间里点的香是这个。难不成,殷鹭飖小姐也是去的那里?”
意有所指。殷鹭飖当然知道卿玦今晚在秋意楼,她甚至亲眼目睹卿玦被五个美少年簇拥着进的楼,分外惹眼。
卿玦有没有可能目睹……
这么想着,殷鹭飖警觉起来,两手悄悄地挪到了双刀刀柄上用力握住,面上却淡淡笑着说:“是啊,我今晚也去过秋意楼,许多人都在登摘星台,很热闹,也很拥挤。”
卿玦点头赞同:“的确拥挤的很。我一个朋友把他的佩剑都弄丢了,这样混乱的场面尤其应该注意自己的财物呢。”
闻言,殷鹭飖瞳孔一瞬间剧烈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