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方才的紧张失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下巴忽然被捏住,秦从术吻了上来。
这个吻比之前都更加汹涌,她带着不容抵抗的侵占意味,仿佛想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
稀里糊涂地被吻了一阵,弈云林觉得快要被激起反应了,急忙推开她,仓皇而逃。
秦从术倚在门边,看着他的身影奔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勾起的唇角才落下。
她此刻就想给师父修书一封,告诉她自己有了心意相通的人,她要说他是一个多善良多可爱的人,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很清楚他不会在乎自己的奴隶身份。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是大名鼎鼎的崇阿将军的独子,恐怕想娶他不大容易。
她现如今已脱了奴籍,剑道大会之后,完成了师父交给她的任务,她可以去参军争个功名,总之,秦从术不希望弈云林到时候夹在中间为难。
但其实她最想说的是,和他做那种事,看着他哭的感觉,真是……
“咳咳、咳咳!”
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人都走没影儿啦!”喻机喊道。
“你怎么还在。”秦从术不解地望向她。
喻机几步走上前来,恨恨地捶了她一拳头,“我怎么还在?我才要问你呢,毫无预兆地就把人睡上了,害得我匆匆赶回来只能在走廊上吹冷风。”
“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喻机压低了声音,“今日铸剑城来了一队逐日骑,搞不好就是来抓我俩的。我没在她们面前露过面,可是你连人带剑都跟她们打过照面了……”
“我蒙了面,没露脸。”
“你的剑呢!”喻机又给了她一拳,“金黄的长剑,你说张扬不张扬。”
秦从术略一思索,道:“不见得。我今早是第一场,按理来说很容易暴露,可是她们没有找过来。也许,她们来铸剑城另有要事。”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喻机赞同,“但凡事留个心眼,你记得以后绕着她们走,别被逮到……啊啾!”
她打了个喷嚏。
“你快回房去,小心得风寒。”
难得秦从术对她表现得如此关切包容,喻机趁机又给了她一拳:“还不都是因为你,一点都不知道爱惜一下人家,做那么久,害得我吹了老半天的风,看你中途出来又怕搅了你们的兴致。”
“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秦从术解释。
喻机道:“结束个屁!我刚刚还看见你俩在亲……”
她的嘴被秦从术一把捂住了。
……
铸剑炉,翟谐别院。
夜风轻拂着台阶旁初开的野花,一片阴影忽的覆盖上来,来人用靴尖将野花细细地碾了,这才推开院门进去。夜风掠起她夜行衣的下摆。
宽大的外袍将她的身形笼住,飘荡在简陋的庭院里,如同勾魂的鬼差。
“你是何人?”一小童端了药汤从厢房里出来,急忙出声朝里屋喊道:“老师!”
顷刻间,她出现在小童身后,冰凉的手指即将掐断他脆弱的脖颈。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若是动手,这辈子不必再来。”
里屋传出一声洪亮威严的老妇声音。
听到这话,她立即收了手。
“翟谐大师,你知道我会来?”
端坐里屋的翟谐道:“‘血剑’无名,你这一路前来,击杀的消息从未断过。”
她笑道:“绝世名剑,自当以鲜血养之。”
“恐怕是不得已吧,”翟谐悠悠说道,“‘血剑’同寻常兵器不同,它造下杀业太多,催动它杀人喋血,会激起人的杀戮之欲。你以为你是它的主人,殊不知,它会将你引入无间地狱,反过来彻底攫取你的心神!”
立在屋外的女人怔了怔,随即问,“你可有办法将它重铸?”
“重铸?”翟谐大笑,“我若能重铸,它如今又岂会落在你的手里?你当陆英漫想不到么。二十年前,陆英漫为此参加剑道大会,一举夺魁,提的便是这个要求。”
“可惜我尽力试过,无从下手。”
翟谐语气里带着点遗憾之情。
女人略显失望地低下头,拱手,“既如此,就不打扰大师了。”
可就在她迈出去一步时,身后一声铁锤砸响,静默的庭院里风声如猛虎咆哮,无与伦比的可怖威压席卷而来,女人下意识拔了喋血剑格挡,身形被冲力一连推出好几步。
“噗!”她被激出一口鲜血。
夜风掠过她的发梢,女人狼狈地将剑拄在地面,撑起身子,抬眼向那可怖力道的源头看去。
里屋灯火摇曳,未栓好的窗户在“哐哐”地震响着。
翟谐的影子投在窗上,分明是一个干瘦的老妪。
“记住,这是你擅闯此地的代价。”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严厉。
女子恭敬地弯下腰:“谢过大师不杀之恩。”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院门,还不忘回过身关上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