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舒轻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向后半撑着自己的上身,而后歪着头对姜知南说:“你要约我?”
短短四个字,藏了数不清的百转千回。
姜知南原本还沉浸在方才文件里的凝重思绪也被这样轻轻的一句话挑了出来,忍不住也松下肩膀坐在床凳上,双手撑在膝盖上对着薄舒含笑点头。
“我约你。”
薄舒看着姜知南眼底分明沉郁,但动作却奇怪的有些轻松,一时间捉摸不透姜知南突然说起这个话题的用意。
不禁惊奇道:“你今天真奇怪。”
姜知南不置可否,颔首:“最近去做了个检查,得到了还不错的结果,想着可以庆祝一下?”
报喜的话刚说完,薄舒猛地坐直了身子,眉心微皱:“体检?因为什么?”
姜知南愣愣看着薄舒脸上突然消失的“玩味”神色,说出来的话也莫名带上了些许霸气。
好像回到了与叶坷彻底摊牌的那个夜晚,在轰趴馆里,薄舒一脸沉沉地对他说:“谁干的。”
如今合在一起看,姜知南恍然发觉薄舒对自己有一种不太合时宜的保护欲。
尤其是,当时的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两三次而已。
有些感动的姜知南加深了笑意,对眉心难掩忧色的薄舒笑着摇了摇头,“薄舒,你真的是个好人。”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抬起手虚虚划过薄舒紧锁的眉宇。
在这种克制又亲昵的动作里,薄舒眨了眨眼,心跳如雷。
“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见人不再皱着脸,姜知南收回了手,说:“就是觉得,你人挺好的,很热心、而且很善良。”
其实从没人会这样以为,尤其是薄舒相熟的人。即使周翰宁,也深深知道,薄舒是个顶顶凉薄的性子,什么热心、善良,全看眼前人在薄舒心里的分量。
若是心里没这个人,那对于薄舒而言,就算站在面前也跟空气一样没什么区别。
薄舒忍不住低笑一声,半点不把姜知南的奉承话往心里去,甚至低声感慨道:“天真。”
声音太小,姜知南一时没听清,追问:“什么?”
但薄舒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愿,“没什么,说回检查的事。”
姜知南顺从地绕回话题,也没纠结薄舒未竟的话:“有段时间吧,我总做噩梦,梦到这个地方有些毛病,担心是预知梦,就去做了个检查。”
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腹部,垂眸苦笑着。
薄舒滑下视线,看着姜知南手捂着的地方,“预知梦,你还信这个?”
未曾想姜知南还有中二少年的心态。
姜知南无奈摆手,他所经历的可远比什么预知梦更真实。
那是他真真切切活过的一辈子,虽然短暂,死得也平淡草率,但濒死前的不甘和刺骨的凉都让他刻骨铭心。
如今看到体检报告里一连串的“无异常”,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但多少也让他燃起一些希望。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有更多时间能补偿薄舒,这才是更更好的事情。
不过,此时的薄舒真的以为姜知南只是因为一个梦就跑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
两人坐在沙发里,薄舒抱着枕头盘起腿,拿着姜知南的手机,一项一项指标认真地看着。
姜知南则是抱着电脑,正在做着还没做完的创业计划,这周就要大致写完,至少拿出成效。
电视里,没有字幕的外国小众文艺片还在播放着,只不过充当着室内的氛围音。于是在治愈的音乐响起时,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其实窗外早早就已经悄悄下起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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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H大男寝八栋606。
许方莫惊愕地看着姜知南放在自己桌上的文件,“你什么时候有创业的想法了?”
姜知南靠在一边,笑着说:“以前没有,最近动了点心思吧。”
许方莫是上一世后期本就在创业的人,所以他对姜知南的这个想法接受也很快。
他立马就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这不是创一个社团那么简单的,申请创业资金这些都还是小事,后面找人脉、谈合同……”
姜知南颔首,关于这些,上辈子的姜知南和许方莫都经历过,“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商量了吗,怎么样兄弟?”
许方莫大方一笑,拍着腿当下就应了:“等我回去和我家里人商量一下咯,但问题不大,反正我本来就馋创业补助那钱。”
姜知南接着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还得跟我一道去趟首都,咱去申请第一笔政策外的创业基金。”
“啊?”刚从上海比完赛回来的许方莫灵魂发问。
怎么突然就说起要去首都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这个月游戏氪金可不少,哪儿来的机票钱啊?”
姜知南笑着说:“放心,我包。”
室友如此大方,许方莫也忍不住瞪大眼,“我可以问一句,怎么就来找我了呢?”
要不是他知道姜知南的性子,怕是会感觉自己要被骗上贼船了。
姜知南抿唇,斜靠在椅子里,翘着腿老神在在地说:“可能是因为,不和你先把框架搭起来,我不放心让他俩这么早就跟我们冒险?”
他俩,指的当然是夏望和尚子彦。一听这话,许方莫嘿了一声,不服气道:“搞了半天你拿我趟浑水啊?”
“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问题啊。”